第四章 红发会(1/7)
去年秋天,我到福尔摩斯的住所去拜访。
当我到达时,福尔摩斯正在和一位个头不高、面色红润、红头发、有些发胖的老者谈话。
我感到自己的到来有些唐突,正当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福尔摩斯突然拉住我,把我拽进了房间,并随手把门关上了。
他高兴地说:“亲爱的华生,你来的太好了!”
“我看你正忙着,怕打扰你。”
“是啊,我很忙。”
“那我到隔壁房间等你吧!”
“别、别,威尔逊先生,这位是我的伙伴和助手华生,他曾经帮我处理过很多案子,我敢肯定你的案子他能帮上我很大忙。”
那位身材矮胖的先生从椅子里起身,半站着向我点头致意,从他厚眼皮下面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将信将疑的眼光。
“你在长靠背椅子上坐吧!”他对我说道,随后回到他那张扶手椅上坐了下来,两手的指尖并拢,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
“华生,我知道你和我比较像,不喜欢那些普通、平凡、单调的东西,而喜欢那些比较反常、稀奇古怪的事物。
那么有激情的你就把这些事情记录下来,可以看出你很感兴趣。
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说你所做的给我的那些冒险事业增添了光彩。”
“我的确对你办理的那些案件感兴趣。”
“你肯定记得,那天在我们聊到玛丽·萨瑟兰小姐所提的问题之前说的那段话:‘为了获得更好的效果和超常的配合,我们必须深入生活,而它本身却总是比大胆的想象更冒险。
’”
“我倒是不太同意你的这个说法。”
“是吗?
医生。
不过你必须同意我的说法,不然的话,我将列举一些事实,在这些事实面前你的道理就不攻自破啦,然后你还得承认我的看法。
这位杰贝兹·威尔逊先生不错,他一早专门跑来找我,跟我说了一件好长时间以来我所听过的最稀奇古怪的事情之一。
你应该听我说过,最古怪、最独特的事物常常并不是和比较大的罪行联系在一起,反而有时候和小的罪行有联系,有时候我很怀疑是不是有人犯了罪。
目前听威尔逊先生所说的,我还不能断定这个案子是不是有人犯罪,但是事情的经过却是我所听过的再离奇不过的了。
威尔逊先生,能不能请你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经过再说一遍,我之所以让你从头讲,不光因为华生没有听到事情的开头那部分,还因为这件事很怪异,我想从你口中听到尽可能详细的细节。
通常,当我听到一些能说明事情经过的情节时,我总能想起几千个其他的类似案件来引导自己。
但这次我必须承认,这件事情非常特别。”
那位矮胖的委托人直起腰,看起来有点儿骄傲的样子,他从大衣里面的口袋中掏出一张又脏又皱的纸铺平在膝盖上,他低头看着上面的广告栏。
我开始打量起这个人来,试图按照我朋友的方法,从其衣服或外表看出些什么来。
不过,虽然这样细看了一番,但是我并没有得到多少信息。
从这个客人的外表看,就是一个很平常的英国商人而已。
长得胖乎乎的,看起来有点儿浮躁,属于反应比较慢的那种人。
他上身穿一件稍显不够整洁的燕尾服,没有扣扣子,露出里面的一件土褐色背心,并且背心上还带着一条艾尔伯特式的粗铜链,以及晃来晃去的中间有方孔的一小块金属装饰物。
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但是布料下垂的灰格裤子。
身旁的椅子上,一顶有点儿破损的礼帽和一件褪了色的棕色大衣放在那儿,很明显能够看到,大衣的线绒领子都有点儿皱褶了。
在我眼里,总的印象是,这个人除了那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和脸上显现出来的愤愤不满的表情外,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歇洛克·福尔摩斯凭着他那锐利的双眼已经看出了我的想法。
面对我疑惑的目光,他面带笑容,摇了摇头。
“他有一段干体力活的经历,喜欢吸鼻烟,是个共济会会员,去过中国,那段时间写了很多东西。
我只能看到这些很明显的信息,除此之外,我也推断不出什么了。”
杰贝兹·威尔逊先生突然从他的坐椅里挺直了身子,虽然食指还在压着那张报纸,可是眼睛已经往我的同伴这边转了过来。
他问道:“我的天哪!
福尔摩斯先生,你居然知道我这么多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比如,我干过体力活,这简直比福音书里说的还准确,我原来确实在船上当过木匠。”
“亲爱的朋友,你只要看看你的这双手就知道了,你的左手不如右手大,这说明你是用右手干活的,所以才会导致右手的肌肉比左手更发达。”
“噢,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吸鼻烟和并且是共济会会员的呢?”
“这一点我不能说出来,因为我相信凭你的理解力应该可以知道的。
何况你违反了你们社团的严格规定,带了一个弓形指南针模样的别针。”
“嗯,是的,我把这个给忘了。
但是又怎么解释我的写作这件事呢?”
“还用多说吗?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你右边袖子上整整五寸长的地方都被磨得发亮,而左袖手腕处常贴在桌面上的位置则有一个很整齐的补丁。”
“那去过中国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你的右手腕靠上一点的位置有一只刺纹鱼,这是中国的特色。
对刺花纹我曾做过一点儿研究,甚至还专门就这种题材写过文章。
只有在中国才可以做到这种用细腻的粉红色给大小不等的鱼着色的绝技,而且你的表链上挂着的一块中国钱币更让人一目了然啊!”
杰贝兹·威尔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说:“哎呀,我真是没想到呢!
一开始我以为你很神的,可是一旦说透了觉得也没什么神秘的啊。”
福尔摩斯说:“华生,糟了,我都忘了不该把什么都说出来的。
要做到‘大智若愚’才行,你是知道的,我本来就已经不怎么为人所欢迎了,太实诚是会被人弄得一败涂地的。
威尔逊先生,你能帮我找到那个广告吗?”
“没问题,它就在这儿呢!”在他回答的时候,手指就指在那栏广告的中间呢!
他说:“就是这儿,所有事情的起因都在这里了。
先生,你们自己看吧!”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报纸,开始读上面的内容:
红发会:
因受原住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已故黎巴嫩人埃泽基亚·霍普金斯的遗赠,现留有另一空职,凡红发会会员皆有资格申请。
薪资为每周4英镑,并无实质性工作,挂名而已。
凡红发男性,年满21岁,身体健康,智力健全者皆可。
应聘者请于星期一上午11时亲自到舰队街、教皇院7号红发会办公室邓肯·罗斯处填写申请,特此通知。
再把这则不一般的广告读了两遍之后,我禁不住叫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坐在椅子上禁不住格格地笑个不停,还一边扭动着身子。
这是他特别开心的时候才会这样的。
他说:“这个广告非同一般,对吧?
行了,威尔逊先生,下面你就彻底把有关你自己,还有跟你同住的人,以及这个广告所带给你的好处都一股脑儿地告诉我们吧!
大夫,你记一下报纸的名称和日期。”
“1890年4月27日,《纪事年报》,是两个月以前的报纸。”
“嗯,好。
行了,威尔逊先生,请开始说吧!”“哦,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如我刚才所说。”杰贝兹边用手擦着他的额头边说,“我在离市区不远的萨克斯—科伯格广场开了个不大的当铺。
当铺的生意很小,这几年只够我勉强支撑生活。
以前是雇了两个伙计,可是现在只能雇一个了。
其实要不是这个伙计自愿只拿一半的工资,我可能连这一个伙计都雇不起呢,而这个伙计之所以愿意这样,也是为了从我这里学点儿做这个生意的门道。”
歇洛克·福尔摩斯问道:“这位大方助人的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文森特·斯波尔丁。
其实他也不是太年轻了,但是究竟多大了我还真不太清楚。
福尔摩斯先生,我这个伙计是个特别精明强干的人。
我也明白,他本来是可以生活得更好,赚得比我这里更多的。
但是既然他愿意,我就没必要再去劝他多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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