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格洛里亚斯科特号帆船(1/6)
冬天的一个黄昏,我与我的同伴福尔摩斯围坐在壁炉两侧,福尔摩斯说道:“亲爱的华生,我手头有几份文件,我觉得很值得你读一读,这些文件都牵连到‘格洛里亚·斯科特’号三桅帆船奇案。
老特雷弗先生,这位治安官,就是因为看了这些文件惊惧致死的。”
福尔摩斯从抽屉内拿出一个深色的小圆纸筒,解开了绑着的绳带,然后递给我一张石青色的纸,这是一封字迹潦草的短笺,上面的内容是:
ThesupplyofgameforLondonisgoingsteadilyup.HeadkeeperHudson,Webelieve,hasbeennowtoldtoreceiveallordersforfly-paperand-for-preservationofyourhen-pheasantslife.
(根据字面可译为:伦敦的野味供应正平稳上升。
我们确信,现在总保管贺得森已遵照指示接受所有粘蝇纸的订货单,而且保有你雌雉的生命。)
看完这封不知所云的短笺,我抬起头来,发现福尔摩斯正在观察我的反应,还抿起了嘴角发笑。
“你仿佛有点儿被搞晕了吧?”他说道。
“我真是看不明白,如此一份短笺怎会将人吓死,在我看来,这内容也就是在说梦话罢了。”
“不错。
但是实际情况,那位身体健壮的老人,看完这封短笺,居然像被手枪击中的靶子,应声倒下一命呜呼了。”
“这的确撩拨起我的好奇心。”我说道,“但是你刚才为何说,我有特别的理由,非要研究这桩案件呢?”
“它是第一桩我着手承办的案件呀!”
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探问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希望他可以说一说,他最初下决心转向侦探犯罪活动,是什么原因促使的,但是他始终也没兴趣说。
此时他在扶手椅上俯身坐着,将文件放置在膝盖上,然后点上烟斗吸了一会儿,并反复地察看着文件。
“你一直没听我说起过维克托·特雷弗吗?”他问道,维克托·特雷弗是我大学两年中结交的唯一好友。
我原本非常拙于交游,华生,总喜爱独自一人满面愁容地在房间里待着,锻炼自己的思维方法,因此和同龄人交往极少。
体育运动中,除击剑与拳术之外,我也不爱好其他的,而我的学习方法,那时也和其他人根本不同。
所以,我们原本毫无交往的必要。
我唯一结识的人就是特雷弗了。
这是由于一天早晨我去小教堂,他的狗咬伤了我的踝骨,就是这样一件意外事件,让我们从此相识了。
最初交往尽管比较平淡,可是依然让人难忘,我躺在床上10天,特雷弗经常来探望我。
一开始,他只是闲聊几分钟就离开,但是我们聊天的时间很快就延长了,直到那学期结束之前,我们已成了好朋友。
他精力旺盛,血气方刚,在很多方面与我形成明显的对比,但我们也有不少相同点。
当我发觉他也像我一样喜欢独处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也就更加亲密。
后来他邀请我去诺福克郡的敦尼索普村,他的父亲住在那里,我欣然接受了邀请,并在那里度过了一个月的假期。
老特雷弗不仅是一个地主,还是一名治安官,他有钱有势,敦尼索普村是一个朗麦尔北部的小村落,坐落在布罗德市的郊外。
特雷弗的住宅面积很大,是一所老式的栎木梁砖瓦房,门前有一条路,两边是繁茂的菩提树,周围有很多的沼泽地,那是狩猎野鸭的理想之地,也是垂钓的宝地。
有一个小藏书室,非常精致,据说是从原房主手中跟房屋一并买下的。
另外,有一位厨艺不错的厨子。
所以一个人在此处度一个月假,如果依然不能满足的话,那么他一定就太挑剔了。
此外,老特雷弗妻子已经去世,我的好朋友便是他的独子。
我听说,他曾经有一个女儿,但患白喉在前往伯明翰途中死了。
我对老特雷弗很感兴趣,他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知识,但是体力、脑力都很强,从外表看上去,体格结实,身材粗壮。
他书本知识了解得很少,不过曾经远游见过世面,并且对所见所闻,都可以记忆犹新。
他有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一张褐色面孔看上去饱经风霜,那双蓝色的眼睛,目光锐利得接近凶残。
不过在乡里,他却以慈善和蔼著称,他在法院理案时也盛传以宽大为怀。
我到他家不长时间,有天傍晚,我们饭后一起正坐着喝葡萄酒,小特雷弗忽然提起我的那些观察与推理习惯。
我那时已将它归纳为一种方法,尽管还没有体会到它对我终生将起的作用。
这位老人明显认为他的儿子太过夸张,觉得我那些只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那么,福尔摩斯先生。
’他兴致盎然地笑道,‘我恰是一个绝佳的题材,看一看你从我身上,是否可以推断出点什么来呀!
’
‘或许我推断不出太多来。
’我回答道,‘你在过去一年内,我推测一直在担心遭人袭击。
’
听到这里,挂在这位老人嘴角上的笑意一下子荡然无存,他惊讶地用双眼盯着我。
‘啊呀,的确如此。
’他说道,‘你是知道的,维克托。
’老人身子转向他儿子说道,‘来沼泽地偷猎的那伙人,自从被我们赶跑之后,他们发誓一定要杀死我们,而爱德华·霍利先生居然真的被偷袭了。
从那之后我一直小心提防,可不知你是如何了解到此事的?
’
‘你手边有一根很漂亮的手杖。
’我答道,‘我从手杖上面刻着的字看出,你买它的时间也就是一年。
但是你却花了很多工夫,给手杖头凿了洞,灌入了熔化了的铅,将它变成了一件有分量的武器。
我猜想,如果你不担心会发生什么危险的话,你是一定不需要采用这项预防措施的。
’
‘还有什么呢?
’他面带微笑地问道。
‘你年轻的时候,还常常参加拳击。
’
‘这也说对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的鼻子是否有些被打歪了呀?
’
‘当然不是。
’我说道,‘是你的耳朵透露出的信息。
你的耳朵尤其扁平宽厚,这正是拳击家的特点。
’
‘还有呢?
’
‘你手上的老茧透露出,你曾经干过很多采掘类的工作。
’
‘我的确是从金矿上发家的。
’
‘你曾去过新西兰。
’
‘这也很对。
’
‘你到过日本。
’
‘非常正确。
’
‘有一个人,你曾与交往异常密切,那人姓名的缩写字母为J.A.,但是后来,你却竭力希望将他从脑海里彻底抹掉。
’
这时老特雷弗先生缓慢地站了起来,一双瞪得滚圆的蓝色大眼睛,流露出奇怪且近乎疯狂的目光死盯着我,而后一头栽向前去,他的脸撞到了桌子上坚硬的坚果壳上,立即昏了过去。
华生,你完全可以猜到,我和他儿子当时有多么震惊了。
但是,他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当我们正准备解开他的衣领,把洗指杯内的冷水向他脸上浇时,他突然喘了一口气便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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