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工程师大拇指案(1/6)
在我们交往最频繁的那一段时期里,我介绍给我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所有案件中,只有两件引起了他的关注。
其中一件是哈瑟利先生的大拇指案,另一件是沃伯顿上校发疯案。
对于聪明而睿智的读者朋友来说,可能会感觉,在这两件案子中的后一件更耐人寻味。
不过,我觉得第一件也是很有意思的。
它从一开始就很离奇,而整件事情的经过起伏跌宕,很有戏剧性,所以,我觉得可能更值得记录下来。
尽管在这个案子中,它并没有用上多少我朋友的那些惯常使用的推理演绎法。
我想报纸上肯定对此事已经登过不止一次了。
不过正如任何类似的叙述一样,都只不过用很少的篇幅进行了很笼统的介绍而已,远远没有起到他们所要达到的效果。
与其这样,倒不如在读者面前一点点展开事实的真相,让案子的谜底随着案情的逐步深入,渐渐展露在人们面前,这样不仅能帮助人们了解事实的真相,而且还能给人们带来新的发现,这样读起来或许更有意思。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两年了,但当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下面要简单给大家介绍的故事发生在1889年的夏天,那时我刚结婚没多久,我当时已经重新开了一个小诊所,留下福尔摩斯一个人独自住在贝克街的寓所里。
当然,我还是会经常去探望他,有时也劝说他改一改他那洒脱不羁的性格,到我家来做客。
那时我的事业正是很红火的时候。
由于我家离帕丁顿车站很近,所以有几位铁路上的乘警就经常到我这里来看病。
有一次,因为把其中一位所患的一个顽症给治好了,解除了他长期以来的痛苦,于是他就到处替我宣扬,夸赞我的医术多么好,几乎所有他认识的熟人,只要生病了就让他们来我的诊所里治疗。
一天早上,不到7点钟,女佣人的敲门声就把我吵醒了,她上楼来告诉我,有两个从帕丁顿来的人正在诊所里等着我呢!
我赶紧穿上衣服,急急忙忙下了楼。
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凡是来自铁路上的人,一般都是病得很厉害的。
刚一下楼,那个熟悉的铁路乘警就从诊室里迎了出来,并随手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我把他带到你这里来了。”他用大拇指从肩头往身后示意了一下,低声对我说,“他现在已经基本上稳定下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看着他的神态,总觉得他将一个怪物关在了我的房间里一样。
“是新来的一个病人。”他低声对我说,“我觉得有必要将他亲自送过来,这样就能防止他跑掉了。
我马上就要走,大夫,我跟你一样,也需要值班,他在这里我就放心了。”说完,这位很好的中间人就很快跑掉了,连向他道谢的机会都不给。
走进诊室,我看到了一位先生正坐在桌旁。
他衣着朴素,着一身花呢衣服,一顶软帽放在我的几本书上面。
他的一只手裹着一块手帕,手帕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看起来他年纪不大,至多25岁的样子。
长得很英俊,不过脸色显得有点苍白。
根据我的印象,他应该正在极力抗拒着因为某种痛苦而产生的震动。
“真的很抱歉,一大早就来打扰您,大夫!”他说:“我在昨夜遭遇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故。
在今天早晨乘火车到帕丁顿车站,正当我跟人打听在哪儿可以找到医生时,有个热心人就把我给送到了您这儿。
我已经给了您的女佣人一张名片了,她好像把它放在了那边的桌子上。”
我从那张桌子上拿起名片看了看,上面印着:维克托·哈瑟利先生,水利工程师,维多利亚街16号甲(四楼),这就是这位客人的所有信息。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边说边坐到我的靠椅上,然后客气地跟他寒暄道:“看得出您是坐了一整夜的汽车来的,乘夜间车可是很无聊的一件孤单寂寞的事情。”
“噢,我这一夜可一点儿都不孤单。”他说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又高又响。
接着他居然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笑个不停了,这让我这个做医生的感到心里很不舒服。
“别再笑了!”我叫道,“平静一下吧!”我给他倒了一杯水。
但是,这好像不起一点儿作用,他反而发作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这是由于其本身属于很坚强的人,而在经历过极度危险状态后就会放松下来,然后使得它歇斯底里地发作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恢复了理智,但已经是一副很疲惫的样子了,脸色比刚才更苍白。
“真是让您见笑了。”他有点儿气喘地说道。
“没关系的,先喝点这个吧!”我往水里掺了些白兰地。
刚才还是没有一点儿血色的脸上,慢慢地有了红润。
“这下好多了!”他说,“那么,还请劳烦大夫帮我看一下我的大拇指吧,准确点说,应当看看我的大拇指的位置。”
他把手上缠着的手帕解开,然后伸出了手掌。
当时的情景即使心肠最硬的人都会不忍心看的!
我看到在本该是大拇指的位置却横着四根突出的手指和一片鲜红可怕的海绵状断面。
而大拇指早已连根被剁掉或被人给硬扯下来了。
“噢,我的天啊!”我叫道,“这伤口太吓人了,肯定没少流血吧!”
“没错,是流了很多血。
我因此都昏了过去,我猜我肯定有很长时间内都是不省人事的。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它还在流血呢,就自己用手帕给缠在手腕上了,还用一根小树枝把它绷紧。”
“包扎技术真不错!
看来您本该当一名外科医生的!”
“您看,这不过是属于水利学上的问题吧,在我所研究的专业范围之内。”
“根据伤口看,应该是被一件特别重的,而且很锋利的器具砍伤的。”我边检查伤口边说道。
“像是杀猪的人的砍肉刀所伤。”他说。
“这只是一个意外事件,对吗?”
“绝对不是。”
“什么?
难道有人故意这么凶残地伤害你?”
“嗯,确实够凶残的。”
“真是太恐怖了。”
我用海绵帮他处理干净伤口,然后敷上药水,最后用脱脂棉和消毒绷带将它包扎起来。
虽然疼得他不时地紧咬牙关,但是他躺在那里一动都没动。
包扎好后,我问道:“现在感觉如何了?”
“感觉太好了!
感谢您的白兰地和绷带,让我感觉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要知道我本来是特别虚弱的,不过我现在还需要去办很多事情。”
“依我看,现在您还是专心养伤吧,先别考虑您的事,不然太折磨您的神经了。”
“噢,我觉得现在应该不会了,我需要赶紧报警。
不过,跟您说实话,要是我没有这个伤为自己做证,他们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话的,毕竟这件事非比寻常,而我又没有抓到能够为我作证的证据。
何况即使他们真的相信我,我也不能提供什么明确的线索。
所以,他们能否为我主持公道我还不知道呢!”
“嗨!”我叫道,“要是您真想圆满地把自己的问题给解决了的话,我倒有个人可以向您推荐,那就是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不妨在您报警之前,先去到他那儿看看。”
“哦,这个人我知道一些。”这位客人回答,“要是他能受理这个案子,那可太好了。
不过我觉得还是需要同时报警才行,能劳烦您帮我引见一下吗?”
“我不但要为您引见,而且要亲自陪同您过去呢!”
“那真是感激不尽!”
“我们雇一辆马车一起过去吧,这样可能还能蹭一顿早饭呢!
您觉得您的身体能支撑得住吗?”
“没问题。
不把我的遭遇说出来,心里总觉得憋得慌。”
“那么,让我的佣人去雇一辆马车,我马上就来。”我匆匆跑到楼上,简单地对妻子解释了几句。
5分钟后,我和这位新相识,已坐上一辆双轮小马车直奔贝克街。
正如我所料,我们到的时候,歇洛克·福尔摩斯正穿着睡衣在他的客厅里边走来走去,边看《泰晤士报》上刊载的寻人、离婚等启事的专栏。
嘴里还叼着早餐前抽的烟斗,这个烟斗里的烟丝和烟草块都是昨天没抽完的,它们被仔细地烘干之后放在壁炉架的一角。
他很亲切地接待了我们,并让人拿来咸肉片和鸡蛋,和我们一起饱餐了一顿。
吃完早餐,他把新来的客人安排坐到了沙发上,并拿了一个枕头放在他脑后,并把一杯掺水的白兰地放在他手边。
“可以看得出,您的遭遇确实非同一般,哈瑟利先生。”他说,“在这里,请你随意,千万不要拘谨。
您就先把经过告诉我们吧,要是感到疲劳,就休息一下,喝口酒提提神。”
“谢谢!”我的病人说,“不过多亏医生,自从他给我包扎好以后,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而您的这顿早餐更完善了医生的治疗,我会尽量不多占用您的宝贵时间,我现在就开始说说我这奇特的遭遇吧!”
福尔摩斯一副懒散的样子坐在他的大扶手椅里,可以看出他在尽量掩饰自己敏锐和热切的心情。
我坐在他的对面,开始静静地倾听我们的客人叙述他那奇特的故事。
“你们可能不知道。”他说,我其实是个孤儿,而且一直单身,一个人住在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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