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走后大概过了五分钟，伊莱恩才瑟瑟发抖地从床底下爬出来，看着倒在地上轻轻咳嗽的艾迪：＂你、你没事吧？

＂

＂呜……＂艾迪爬起来，大概是因为缺氧，脸色非常难看。

他虚弱地倒在伊莱恩的怀里，靠着白熊人少年的支撑才勉强不倒在地上。

＂叔、叔叔是个坏人吗？

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白熊人少年低声问。

大人们的事情他不太懂，也没听明白，但是国王刚才那么粗暴地对待艾迪，还差点把狮人少年扼杀，怎么看都像是个坏人。

＂这个世界并非只有好人和坏人。

＂狮人少年露出悲伤的表情：＂而且……说不定我才是那个坏人。

我是个坏孩子。

＂

＂你、你才不坏。

＂伊莱恩安慰道：＂你又没做、做错什么事。

＂

艾迪于是开始低声哭泣起来。

伊莱恩也注意到艾迪下半身已经湿润了一大片。

艾迪刚才被那样扼住咽喉，窒息和濒死的体验，失禁是很正常的事情。

＂要、要去洗个澡吗？

＂白熊人少年低声问：＂我躲在床底也、也弄脏了，想洗澡。

可、可以一起去王宫的澡堂吗？

＂

＂不能。

屋子后面有水井，可以从那里接水洗身体。

＂狮人少年低声说：＂我自己洗就行……和王子殿下一起洗澡什么的……＂

＂笨、笨蛋。

＂伊莱恩没有多说，抱着艾迪就往屋外走。

晚上，从井里打出来的井水渗着透骨的寒意。

幸好已经入夏，天气比较闷热，这井水的凉意抵消了暑热。

伊莱恩脱掉衣服就把井水往自己身上淋，很快就冲走了身上沾满的灰尘。

（艾迪的床底下好脏啊……）

那名狮人少年一开始抗拒着洗澡，但是伊莱恩不管，直接把一桶井水往那孩子的头上淋。

水淋在他的身上，很快就把他身上那个让毛发染色的粉末冲走了。

借助月光和屋内传来的微弱的灯光，伊莱恩可以看到艾迪身上血红色的毛发。

＂不要看。

＂狮人少年别过脸去，也许是出于羞耻：＂这被诅咒的血红色毛发……只会玷污王子殿下的眼球。

＂

＂这很、很美。

＂白熊人少年却说，伸手去摸了摸埃德蒙的头。

月色之下，那身红毛在水气的映照下发出晶莹剔透的红宝石色，而伊莱恩只是如实地评价着。

＂我不、不知道为什么叔叔会讨厌这个颜色。

但是它很美。

＂他说：＂你没、没必要因为别人的评价而弄脏自己，掩盖这个颜色吧？

＂

艾迪没有回话，只是坐在水井边的云石地板上，低声地哭泣。

而伊莱恩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无言地用桶中井水冲洗着艾迪身体上的脏污。

更多的血红色被展露出来，那才是那孩子原本应有的颜色。

（颜色……）

伊莱恩睁开眼，回过神来。

奎格的猫脸在白发人类少年眼前出现，有点模糊。

伊莱恩发现自己的头正搁在豹子毛茸茸的大腿上。

豹毛扎脖子，弄得他很痒。

刚才的一切原来是在做梦吗。

那些很久以前就已经遗忘的记忆，本以为微不足道，再次涌现时却又格外地伤感。

＂啊，大哥哥醒来了？

＂贝利高兴地说：＂眼睛怎么样？

能看得清楚吗？

＂

＂我……我睡了多久？

＂白发少年试着爬起来，他感到极度的虚弱。

那段回忆的后续是什么？

伊莱恩试图去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个＂小灰＂——艾迪，最后到底何去何从呢？

不过既然索里斯王国都毁灭了，艾迪恐怕也……

＂没过多久，几分钟吧。

＂贝利的声音把伊莱恩拉回现实：＂埃德蒙叔叔正在帮助丹尼尔哥哥，他们基本打退了那群蒸汽蟹。

＂

＂是吗……＂伊莱恩爬起来看着远处，看到的是稀稀落落的几只蒸汽蟹。

而丹尼尔和埃德蒙用冷冻的法术和武器对付那些蟹，逐一把它们冻成冰棍。

场面基本控制住了。

基本控制住了……个屁！

＂糟、糟糕。

＂白发少年惊道。

场面控制住了，也意味着蒸汽蟹的头儿即将露面：＂快、快让铁骑升高一点，离地面远些！

＂

＂明白。

＂奎格照做。

两架铁骑都升高了大概两码左右，在空中悬停着。

＂大哥哥又要去战斗吗？

＂贝利问。

＂光、光靠他们打不赢的。

＂白发人类少年扛起武器就跳了下去，落在地面上。

摇摇晃晃。

身体从未有过地虚弱。

两眼昏花。

视力还没有彻底恢复。

即便如此，还是要去对抗，那不可战胜之物。

否则会失去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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