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服不行

过去的1983年，发生过许多事。

张海迪是这一年的模范人物，这位因患脊椎管瘤，身体高位截瘫，有2／3肢体失去知觉和功能的青年，以惊人的毅力同疾病顽强抗争，努力为人民发热发光，作出了健康人难以作出的成绩。

她自学医学知识和医疗技术，为群众治病达1万多人次；她还自学了4门外语，翻译了许多作品和资料。

这一年，朱建华在第五届全运会上，跃过了2．37米的高度，刷新了男子跳高世界纪录，震惊世界体坛。

这一年8月25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决定》。

《决定》指出，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是政治领域中一场严重的敌我斗争。

这就是“严打”。

这一年，穿喇叭裤甚至穿羽绒服也都成了精神污染。

有的中学校长早上手持一把大剪刀站在学校门口，上剪长发，下剪裤角……

这一年，深圳的改革开放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五年来，共与外商签订协议2378项，协议投资118亿港元；引进设备1.5万多台（套），其中不少是80年代的先进设备；修建了55条总长85公里的马路，盖起了上百间工厂，并且大胆地开始进行了人事、工资、体制等方面的改革，使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益大大提高；1983年工业产值比上一年翻了一番。

对于已经到来的1984年，深圳人充满了期望，但是更想得到肯定。

因为自从特区诞生的那一天起，就不断面临着各种置疑。

1984年1月25日，农历腊月二十三，李思明一大早就赶到了公司。

他现在头还有点疼，昨晚那几个家伙在自己家里折腾到了很晚，吃光了一大锅肉，将杨月积攒的肉票给吃光了，并且喝光了几瓶酒，抽完了几包烟，是为“三光”，李思明才将几位劝送回去。

杨月回来很晚，李思明说什么也要慰劳一下自己的老婆，不过这满屋的烟气和酒气差点没把她给熏出去。

徐大帅这次可能会惨了，李思明猜得没错。

李思明早晨在公司看到他的时候，徐大帅这一次难得地迟到了。

“你好像迟到了吧？”李思明盯着自己的手表道，“要不就是我的手表坏了？”

“你的表肯定坏了。”徐大帅肯定地说道，“你也是亿万身价的，还戴个上海产的破表，在美国也不丢我们中国人的脸？

你要是舍不得买，兄弟我送你一支瑞士表，保证一万年不差一秒。

时间就是金钱嘛，深圳人都知道。”

“别打岔，昨天你可说了，这制度只要确定了就得执行，要不然还要制度干嘛？”李思明抓住了他的把柄。

昨天大帅亲口说过，谁迟到谁去打扫厕所。

“我也只是说一说，是要执行，可是现在不是还没形成制度吗？

最起码这白纸黑字的贴在墙上的东西就没有嘛，所以这不算知法犯法。”徐大帅理直气壮。

“哦，那你跟我谈谈你为什么来晚了？”李思明不想放过他。

“家里有点事情。”徐大帅搪塞道。

“什么事啊？”李思明追问。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的好奇心也太重了吧？”徐大帅不满。

“作为朋友，我关心一下有错？

作为公司的股东，我关心一下合作伙伴有错？

作为你的知音和人生导师，我关心你一下有错？”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还人生导师呢？

你要是早出生十年，我还考虑考虑。

我就不告诉你。”徐大帅有些心虚。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

昨晚，要不就是今天早晨，我们的徐丽同志一定找你作了一次深入细致的思想谈话，虽谈不上鞭辟入里，但是也一定深入你的灵魂深处。

而你呢，一定是在深刻检讨之后，感激涕零并且保证下不为例，获得了徐丽同志的谅解。

这就对了嘛，勇于承认错误就是个好同志！”李思明有模有样地分析。

徐大帅盯着李思明摇头晃脑的模样，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没有的事。

这恐怕是你们家刚发生的事吧？

别栽到我的头上。”徐大帅心虚地扯着。

杨月昨晚回来，还真是埋怨了李思明几句，不过她忙了一天，累得懒得理李思明的辩解，倒头就睡，今天一大早又走了。

徐大帅就没那么幸福了，徐丽似乎很享受“教训”他的感觉，徐大帅只得赔着笑脸，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她将她送出了门然后补上一觉，他怀疑是不是李思明等人昨晚故意让自己喝高了。

徐大帅“气管炎”的老毛病总是治不好，急性的变成了慢性的。

中央首长来深圳视察，这个消息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全深圳人都知道了。

中央首长是昨天中午到达的，听取了深圳市委的汇报之后，又参观了市容，去了一些建设工地，最后登上了罗湖区国际商业大厦22层高的天台，俯瞰市容。

如果你站在这座大厦，你可以看到60多幢18层以上的高楼大部分都在建设之中，四周的工地上到处是吊机伸出的长长巨臂，运输建筑材料的载重汽车穿梭其中，升降机在脚手架间不停地上上下下，一片繁忙景象。

“我们的工地要不要停下来，这干起活来，到处是灰尘和机器噪音。”徐大帅说道，他刚从工地巡视回来，工帽上沾着一层灰尘。

“不能停，这要是停下来，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们是特意停的，要不然就是咱们没钱建楼了。

要你选，你选哪样？”李思明反问道。

“这有道理，忙好，一看就是繁荣的景象啊。”曾智插话道，“如果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这还是公司吗？

要是晚上，我看可以拍部鬼片了。”

今天一大早，就有数批人来打前站了，包括李思明等人熟识的秦副主任。

不过，李思明也不是没有准备。

他将公司未来的规划模型给弄了出来，这还是当初香港的建筑设计公司为了获得设计委托权搞的，李思明这次借花献佛从仓库里弄了出来。

中央首长是在上午十点钟到达的。

这个占地颇大的正在建设之中的公司，现在却显得有些拥挤了，那些一堆又一堆的建筑材料占据了好大一片地方，建筑工人的帐篷成片，各种车辆加上来宾的车队，还有保卫人员、随行人员，当然少不了还有大批的记者。

李思明站在曾智的身后，打量着首长的随行人员，他很失望，这次他没能看到乔小龙，也许乔小龙已经调职了，他一直就想留在军队中。

不过他看到了他的岳父，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首长的后面，眼睛却盯着自己。

李思明连忙冲着岳父眨了眨眼睛，算是打了招呼，不过岳父很显然对他做的这个小动作很不满意，瞪了他一眼。

徐大帅等人很激动也很兴奋，曾智由于见过一次，这次表现得还算觉着，作为“老板”，他这次是唱主角的。

不过李思明很快不得不抢了他的“风头”。

“这位小李我认识，这是位不简单的小朋友。”首长握着李思明的手，看得出他很高兴看到李思明，他转送冲着陪同的本地领导说道，“你们恐怕还不太了解他吧？”

“……”陪同的本地领导很尴尬，他们倒是来过这里，不为别的，因为曾老板的协议投资额挺大的，况且曾智的家族在香港也有影响力。

但是每次李思明都不在，他又不是老板或者未来的总经理总裁什么的，出面的总是徐大帅，这怎么能让人家认识呢？

“这位小李，报纸上经常提到。

北大最年轻的教授，却改行拍电影。

报纸上说的有些过了，不要争论，等等看看就会知道。”首长一语双关，表面上看是在肯定李思明，但听者却想到其它的事情，首长半开玩笑，半赞扬道，“你们深圳去年一年的工业产值是7.2亿元，他的一部电影恐怕赚得也不止这个数吧？”

“首长过奖了。

现在票房还没统计出来，目前在美国已经取得2亿美金的票房，其他国家还在陆续上映，不过按照估计，大概在5至6亿美金左右。”曾智作为老板站出来解释道，很是沾沾自喜。

不过这个不精确的数字，却让陪同的人员不得不为之惊叹，国内的电影此时压根就没考虑过票房，因为这不是目的，许多人才第一次知道，原来拍电影也能挣钱？

有人开始在脑海里寻找李思明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而那些记者却更了解一些，只不过李思明这个名字却一直是反面教材，至少不是受鼓励的。

“我听说你们是五个年轻人，来，让我看看是哪五个人。”首长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个问题让陪同的人纳闷，首长是怎么知道的。

李思明等人聚在一起，曾智将大帅、张华和袁侯一一介绍给首长。

大帅表现还算正常，张华和袁侯激动地语无伦次，差点出洋相，李思明和曾智对视了一眼，还是他们俩人为首长介绍公司的情况吧。

曾智是见过大场面的，在美国时不论是参加电影圈内的酒会，还是参加美国政治人物举办的就职典礼、慈善酒会，他都迎刃有余，而且他还乐此不疲。

作为香港微星科技公司的老板，他就是个结巴在这个场合也要站在最前面。

“这个十层的科技大厦，将主要是实验室，我们将来要做得是半导体，这个高尖端的行业。

对我们来说，现在最缺的不是钱，而是人才，为此，我们公司通过内引外联，支持国内一些大学毕业生到国外留学，与此同时，我们还积极邀请国外的人才包括华人科学家参与我们的事业，现在看来还有所收获。”曾智指着这个正在建设中的大厦向首长介绍道。

那些摄影机和照相机对着他，让他感觉十分不错，这话说得比平时更利索。

“这个技术要达到什么标准，跟国外比有差距吗？”首长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曾智有些为难，这个他可不懂，所以他求助的目光转向李思明。

“在集成电路方面，目前国内最先进的是北京东光电工厂3英寸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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