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找回来的二公主，此刻对左吴的好感度依然锁死在冰冷的零，但左吴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把她再丢下的。

只是该如何小心翼翼的处理完全对自己失去了信任的她？

左吴没有任何思路，思来想去，发觉这事最好的商量对象理所当然就是孩子她妈——钝子本人。

钝子在那边有些愁云惨雾。

短短几分钟，新帝联的数据库中就多了许多条她的资料查询申请——都是些育儿相关的书籍资料，光头AI似乎打算从幼儿到孩子成年来次全方面的恶补，可惜查到一半她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走了。

因为那位二公主正尝试自杀——方法是用瞬间的超频和过载直接烧掉承载她程序的硬件。

她已经迭代了一千多次，每次使用的材料都是先代的尸骨，每次的生命只能持续小半年便将进入下一次的轮回与循环；她早就对“死亡”没了任何的恐惧。

不像钝子，懒散又胆小。

可惜二公主的身体实在太残破了，连超频都无法长久保持，没办法保持到将自己烧毁的瞬间。

她差点就在放肆的大笑下把自己烧成火球，下一秒只能不甘的看见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卡在不上不下的温度，无法再进一步。

想要重启超频进程，却只能像台上了年纪的老爷车一样，根本打不着火。

见状。

“……爱黛拉，喜欢黛拉，这就是钝子大人二号迭代了一千多次，留存到现在的执念，也留到了您如今的二女儿的脑海内。

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你的二女儿会对黛拉有天然的好感。”

“可以把咱们二女儿的记忆，给回档到她发觉我们戳穿了她的谎言，朝我们摊牌之前，”左吴说：“她说谎是以为我们是仁联人，而想掩护她在虚空中是旧帝联幸存者后裔的伙伴，被我们戳穿了才展露出自毁的倾向，”

只是。

钝子抿嘴：“我没加大自己的出力，一点没有，她……咱们二女儿的身子骨太弱了。”

说着，她便开始端详起二公主，边看，边在手里用机群调配新的人型。

嗯，陛下的二女儿，被特殊对待一点也是应该的！

钝子看着他的表情随即炸毛：“可不要对她用什么洗脑的手段啊！

哪有对自家女儿用这些的，你还是不是人！”

左吴回过神来，把自己通往面部的神经信号吸收殆尽，抑制住自己因为矛盾和惶恐而差点崩塌的表情，轻轻点头：“麻烦你了，顺便也稍微读一下我二女儿的心吧。

至少要搞清她们为什么要在虚空中流浪，还有这仁联的世界线为什么没有任何的行星和恒星。”

来吧，骗子骗子骗子！

骗子……骗子。

——

就连电脑重装系统后也需要一点初始化的时间，更换了全新身体的二公主也是，睁着眼睛陷入休眠。

想让残缺如斯，浑身都是用循环了无数次的废料堆砌而出，迭代自己毫不犹豫的她这么理解珍惜自己的含义，是不是太天方夜谭了？

此时。

峯满脸沉重的出现，看来得到的消息不算很好：“……很遗憾，咱们二公主知道的事情不多。

但有个好消息，你们想先听听吗？”

左吴只能轻声：“抱歉，艾山山。”

直到左吴轻轻拍了下这光头AI的肩膀。

左吴点头。

钝子则是将二公主一把抱进怀中，轻声念叨：“没事，没事的。

更换身体嘛，你娘我也经历过！

不疼的……放心，这次我和你爹没做好，没有赢下你的信任。

但你回档后，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我会证明的，证明我们和仁联那帮杂种不一样！”

小灰还在忙碌，想把周围布置成这二公主刚被从虚空钩出来的模样，只有一切都一模一样，她才不会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和记忆曾被抹去过。

左吴感觉心脏被狠敲了一下，回头，看见钝子紧张不安的盯着她二女儿时，手还在摸着黛拉的脑袋：“只是好感？”

艾山山有些惊奇：“你和钝子的事，为什么要找我道歉？”

但钝子依然压着二公主，一点也不愿松手。

“可她倔成这样，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动了手脚，不是又会要死要活？”钝子说。

小灰傻笑，一条一条照做。

所以，左吴只是蹲下，手在钝子肩上一直没有移开，说：“放心，你女儿就是我女儿。

我不会放弃她，绝不。”

二公主还在冷笑。

海妖轻叹：“可惜。

它如果还醒着，我们干嘛需要这么麻烦？

希望你的二女儿知道的事情能算多一些。

免得咱们还要东猜西猜。”

仁联战舰所蕴藏的科技远超新帝联当下的掌握，想要帮它修复几乎不可能。

小灰也对其有深深忌惮，害怕它的灵魂中藏了什么防备自己拟态的后手。

无可阻挡，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随着小灰那无比轻柔，像是在分割什么和搬运什么的动作，一些记忆在模糊，意识好像也飘到了天上，在往那可怖的新身体钻。

或许，自己的二女儿是一道新的软肋，制造了她新身体的小灰只要在这方面轻轻一撕，便能将自己撕得血淋淋。

可左吴直到她不会这样做，若真相曝光，小灰大概率也只会把这一切苦痛自己吃下，然后又将自己封闭，仅此而已。

左吴张了下嘴，又闭上，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颓然低头：“你知道的，我的二女儿是钝子的二女儿，不是你的。

我一直把心思放在那边，好像有些，有些……”

左吴挑眉：“什么残响？”

而选择对这事保持沉默的艾山山终于默默走到了左吴身边，还是一直在沉默。

无论如何。

懒散又胆小的钝子忽然疯了一样扑上去，把二公主扑倒，嘴里的声音更是撕心裂肺：“你是不是傻！

程序没有下辈子，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迭代后的你再也不是你，复制黏贴的伱也不是！

你要珍惜自己，给我珍惜一点你自己！”

峯站直，偏头，看向还在观察自己妹妹的虫娘，语气里满是肃穆：

那伪装成了自己原型机的仁联狗，脸上还是一副哀伤如斯的神色。

艾山山撇嘴：“行啦，你知道我们海妖从来对什么什么‘亲生’血脉没有多在意的。

我的同胞会一时兴起和萍水相逢的人诞下后代，也会一时兴起抚养和自己压根没有关系的小孩。

我只是对那臭AI不爽而已。

不像黛拉，至少有你的一半。”

钝子马上摇头：“你的科研团队就不要想了，科技猎人和策展后裔只适合炸炸炸！

这种需要顾忌无数并且束手束脚的活，他们做不来，我也不放心。”

钝子有些晕乎乎，觉得这和洗脑确实有些区别，又好像没有。

但她很快把犹豫扔掉，回档而已！

对自己和她本质是程序的娘俩稀松平常！

二公主听见，又咬牙切齿状若疯癫的开始挣扎，却只是在钝子的压制下又折断了她身上的几个零件。

哈，无非是仁联的新花样而已，他们从来不缺新花样。

“确实如此……所以她的新身体一定要做到感觉和以往分毫无二，但实际上已经有了非凡的强度，强大而虚弱的那样，需要不断微操。”左吴沉思。

钝子抿嘴，忽然将脸别了过去，低声：“这还差不多，我就不咬死你了，硌牙，艾山山才会对这种玩法感兴趣，就她牙多。”

峯指了下那边：“二公主的记忆因为迭代了太多次，和原版的‘钝子大人二号’差别太大了，继承下来的记忆几乎损毁殆尽，但却有一个残响铭刻得相当深。”

为什么这里没有恒星和行星？

左吴心中却是发苦，苦到了极致。

二女儿的事哪算什么两全其美？

就是拖延而已。

而对小灰，自己连怎么拖延都不知道。

“在休眠，为了桑德崖，它严重违背了自己的程序，也把它自己伤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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