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转(2/3)
那江鱼当年年纪虽然小,却也是守信诺的。
他去了长安,李林甫也就没有了对付我们的念头,我们这是买平安哩!
舍小钱换大钱,你明白么?
蠢货!”
马车上,江鱼看着那三箱大概有个一万五千两左右的银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白龙帮厮混得也不怎么的,十年,这么大一个帮派也不过是三万贯的积蓄,至于么?
他可别糊弄了我。”摇摇头,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布褡裢,将那三口箱子都塞进了褡裢里,随手将那褡裢搭在了肩膀上,手上马鞭一挥,大声叫道:“马儿,马儿,我们兵发长安去者!”
长安城内,李林甫如今正是春风得意。
得了宫内权宦高力士的帮助,又捧住了武惠妃的大腿,外面还顺便给侍中斐光庭扣了顶大大的绿帽子,正是人生得意再得意,得意得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此时,他好容易收拢了御史台的大小职司,安抚了所有属下,理顺了自己的权力和职责之后,心胸并不是很宽敞的他,就已经准备着御史台下辖的‘观察使’,去扬州好好的打一个转儿了。
留了一缕美须,皱眉思索的时候一对三角眼额外分明的李林甫端坐在府中大堂上,端着茶杯阴阴的说道:“小鱼自幼跟我长大,爹爹那时每日里在都督府办事,小鱼却是我一手带大的。
我和他感情之深,比那寻常的骨肉兄弟还要深厚百倍。
老甲鱼,你敢带人欺负小鱼,弄得他如今生死不知,我李林甫如今若是放过了你,哼哼,我还是李林甫么?”
正在发狠一定要让白龙帮帮散人亡,让贾玉灭门抄斩的时候,李府的管家李老头已经惊惶的跑了进来,在进大堂的时候,一没有看清门槛所在,一脚绊在了门槛上,整个滚进了大堂里。
李林甫不快的将茶杯重重的往那茶几上一放,怒声喝道:“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李司,你也是跟随我爹的老人了,怎么如今弄得这么没有规矩的?
若是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李林甫府上,都是这等轻浮不稳重的人,岂不是丢脸?”
那李司一只右手朝着大堂外指了又指,结结巴巴的说道:“老爷,老爷,那,那府门外面来了一个偌高的汉子,比寻常人怕不是高过了两个头去?
他说他是老爷你的兄弟江鱼,却和府里的人冲突了起来,一个人拿着根棍子,把府里的三十几个护卫打得满院子乱窜哩!”
“江,江,江鱼?
我那兄弟?”李林甫猛的跳了起来,阴沉的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一抹喜色:“他这十年,却是去了哪里?
唔,不对,他小小一个娃娃,十年不见踪影,如今却又是怎么找到了这里?
他又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好本事?
莫非是有人冒充他,想要从我这御史中丞手上得点好处么?
人心鬼蜮,不可不觉!”
他拍拍手,李林甫刚来长安的时候,带他游历长安的姜二,如今改名叫做李二被姜皎送给了李林甫,专门负责李府对外事务的总管李二连忙从外面跑了进来,躬身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李林甫点点头,淡淡的说道:“赶快着人去宫里面,千牛卫统领和本府交好,请他密派千牛卫好手数十人来外面街上侯着。”一边吩咐,李林甫一边朝前面大院行去,低声骂道:“我那三十几个护卫,也都是军中的好手,被他一个人打得乱窜?
那南衙禁军、北衙禁军怕是不顶用的,还得请千牛卫的好手出动才行。
噫,若真是小鱼有这等本事?”李林甫眼里猛然一亮,脸上的喜色按捺不住的流了出来。
李府大门内的大院里,十几个护卫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二十几柄上好的陌刀被打成了两截,胡乱的堆在了一起。
还有十几个护卫,只有七八个人手上还拎着长刀,一个个目光游离的守在大院通向内宅的走道上,惊恐的看着前面比寻常人高了不少,身材却显得瘦削,手长脚长好似一只大青蛙的江鱼。
江鱼挥动着那根白蜡杆子,嘻嘻笑着看着那些护卫,痞子气十足的调侃道:“好一群大胆的奴才,我鱼爷来找自己的大哥,你们还敢对鱼爷我吹鼻子瞪眼的。
想我鱼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怎会是那种来胡乱攀亲的下流货色?”
‘鱼爷’二字刚出口,再看到江鱼那迥异常人的长手长脚,站在那大院尽头的李林甫已经大声惊呼起来:“小鱼,果然是你不成?
你这小王八羔子,你这十年跑去哪里了?
你,你,你怎地一封书信也都不写回来?
没来由让我们担心了十年!”李林甫提起长袍的前摆,匆匆的就朝着江鱼跑了过去,伸出一巴掌,就要去拍江鱼的脑袋。
等得他到了江鱼的身边,这才愕然发现,自己伸出手去,也触摸不到江鱼的脑门,不由得呆愣在了那里:“你这小混蛋,吃了什么?
怎么长得这般高长?”
江鱼眼里有水光闪动,猛的跪下朝着李林甫磕了三个头,带着点哭音的嚎叫道:“大哥,我总算是回来啦!
呜呜,你当日怎么招惹了那卖草药的无凡,着他将我掳了去,逼着我给他做了十年徒弟哩!”
“嗯?
无凡?
逼着你做徒弟?”刚想要好好教训江鱼一番的李林甫脑子里顿时陷入了一阵的混乱。
无凡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他怎么会去掳掠了江鱼呢?
强行收他做徒弟?
那难怪江鱼有了这一身好本领。
只是,那无凡到底是谁呢?
“啊呀!
是那个在大慈恩寺后门卖草药的汉子!
难怪那时候他向我打听那些话。”李林甫面色顿时一变,从严厉好似严父的寒冷,变成了和蔼可亲兄长的笑容,他一手拉起了江鱼,长叹道:“罢了,这也是,难怪他说后会无期,若是现在见了他,大哥我非调动兵马将他拿下,抽他的板子不可。”
轻轻松松的,江鱼倒打一耙,将自己这十年间的事情抹了过去。
李林甫初时的混乱之后,对着无凡狠狠的问候了几句,心里却明白过来,自己的这兄弟言语中有很多不尽不实的隐瞒,但是,当着这么多的护卫和家丁的面,心机深沉的李林甫,并不想多问什么。
随手将那白蜡杆子丢在了一旁,江鱼从腰间掏出了几锭银子丢给了那些目瞪口呆的护卫,大笑道:“诸位兄弟,不好意思啦,一时手痒,一时手痒。
加上诸位兄弟刚才说话也有点,哈哈哈哈!
这点银子,请诸位兄弟去喝酒罢。”
李林甫只是微笑不语,朝着那几个被打翻的护卫点点头,拉着江鱼就进了内院。
兄弟重逢自然是有一番计较,且说李林甫带着江鱼叩拜了自己的父亲和大母、二娘之后,又见过了李林甫的妻妾以及这几年生下来的那几个儿女。
他的亲眷,却是自己发迹后,早就接来了长安的。
忙碌了一阵,李林甫叫人收拾了一桌子酒席,和江鱼对饮起来。
酒过三巡后,李林甫笑眯眯的看着江鱼道:“兄弟你出去了十年,大长进了。
当初你从我手上讨一个铜板做零用都是极难的,如今出手打赏,都是花的银子了。”
怪笑了几声,李林甫不无讥嘲的说道:“看看哥哥我,堂堂御史中丞,正四品下的大官,这年俸、月俸,都还拿得是铜钱哩。
这银子嘛,还真是少见。”他指着江鱼笑道:“老实说,你这钱是怎么来的?
可不要你有了一身本事,就胡作非为,哥哥我可是不依的。”
江鱼大笑,扯下一只烧鸡翅膀啃了几口放声笑道:“大哥你看我是那样的人么?
再说了,不要说你做了御史中丞,就老将那贞节牌坊挂在脸上成不?
你瞒得过我这兄弟么?
当初踹人家寡妇门的勾当,你可没少作。”
李林甫的老脸极其难得的红了一下,立刻转为正常:“那,你的银子从哪里来的?
刚才那几锭银子,怕不是有二十几两?
你知道现在长安一斗米才要多少钱?
一匹绢才要几个钱?
你可知道,大哥我这御史中丞,一年的俸禄才多少贯钱?
折合成多少银子?”
手指头一弹,将那鸡腿骨头丢在了地上,江鱼乐道:“又不是我的钱,不心疼。
这次我先回了扬州一趟,从老甲鱼手上敲诈了一万五千多两白银,是他白龙帮这十年来所有积蓄的一半了。
这三口箱子还搁在马车上,哥哥你叫人收进库房里就是。”
面色猛的一变,李林甫跳起来,将那李二叫了进来,着他赶紧将江鱼那马车上的箱子仔细的收拾去了自己的书房里面,李林甫这才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猛的喝了三杯老酒下去,一边思忖一边说道:“兄弟你可好本事,那老甲鱼乐意出这么大价钱,想必是你答应他,我们以后不找他们麻烦的了。
也好,这事情就扯开了去,有了这本钱,哥哥我的事情就好办了。”
“什么事情呢?”江鱼随口问了一句,旋风一样的扫过了桌上的酒菜,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子,笑道:“十年不进烟火食,这一路上却是吃得爽快。
大哥,我这次回来了,你可要给我安排个好官位当当。
我可是想过了,当年我们兄弟二人带着一票兄弟号称‘扬州净街虎’,以后这招牌打出去,可是要变成‘中原净街虎’就好。”
李林甫面色猛的一滞,嘻笑骂道:“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这‘中原净街虎’几个字,以后在长安可千万不要出口了。
这里王亲贵眷极多,除了当今的那位,谁敢用这样的名头啊?
给你安排官职不难,哥哥我如今在长安,怎么说也是有这么点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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