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青登准备反问“怎么了？

我身上是不是沾着脏东西”时，佝偻老人冷不丁的伸出右手食指，一边指着青登，一边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

绪方适时地歪过脑袋，向青登介绍、翻译：

“这位是图卡拉，意思是‘强健的鹤’。

他是室孔卡拉的长老，即使是村长也要对他礼遇有加。

他刚才说你的‘土连佩’非常强大。”

青登一愣：

“‘土连佩’是什么？”

绪方解释道：

“直译过来就是‘守护神’的意思。”

“按照阿伊努人的观念，守护神是从脖子后方进出，每个人在出生的瞬间就会有守护神附身。”

“守护神是火、水、雷、狼、熊等等的神明，每个人的守护神都不同。”

“阿伊努人认为每一个人的能力、个性之所以不一样，就是因为守护神的关系，守护神会左右人的命运。”

“有的阿伊努人看得见守护神，图卡拉就能看见一点。”

青登听罢，不禁面露好奇之色，饶有兴趣地看向图卡拉。

守护神……听着很帅的样子。

反正重要的正事已经谈完了，他不介意闲聊几句。

“绪方先生，可以帮我详细问问吗？

我的守护神具体是什么样子？”

绪方点了点头，扭头向图卡拉转述青登的请求。

图卡拉转过脑袋，再度紧盯青登……更正，应该说是紧盯青登的脖颈后方才对。

须臾，图卡拉张了张嘴，断断续续地吐出沙哑的字句。

绪方仔细聆听。

不一会儿，他就像是听见什么玩味的内容，神色微变，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待图卡拉说完后，他逐字逐句地翻译道：

“他说你的守护神是‘光’。”

“‘光’？”

“没错，就是‘光’。”

青登听罢，下意识地伸手向后，按揉自己的后脖颈。

守护神是“光”……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鉴于自己与萝卜的深厚情谊，他还以为自己的守护神会是一头大黑牛。

——所以，在图卡拉的视角里，我脖子后面冒着金光？

青登不禁好奇起来，在图卡拉的眼中，他是不是一个随时背着手电筒的男人。

趁着青登正懵逼的这档儿，绪方把话接下去：

“他说你的守护神非常稀有，他活这么久，从未见过守护神是‘光’的人。”

“守护神的种类决定人的个性。”

“但凡是守护神为‘光’的人，都会如光一般闪耀，令义人尊崇，令恶人羞惭，弱者会向往你，强者会敬重你。”

绪方顿了一顿，随即换上半打趣的口吻：

“不得不说，还蛮准确的。

你的个性确实很像‘光’。

正因你是璀璨的光，才能吸引众多强者追随你。”

青登哑然失笑：

“如光一般闪耀吗……真是太抬举我了。”

绪方默默地补充一句：

“图卡拉还说，单论守护神的强大程度，你不在我之下。”

这一句话，立时勾起青登的好奇心。

“绪方先生，容我多嘴一问，你的守护神是什么？”

绪方淡然一笑：

“我的守护神是‘火’。”

“火焰既能带来破坏，也能给人带来温暖。”

“只有性格坚毅、勇敢，并且又不失温柔、慈悲之心的人才会拥有火焰形状的附身神。”

“我曾经认识一位灵感很强大的老婆婆。”

“图卡拉只能勉强看见一点守护神，她则不然，她能很清楚地看见每一个人的守护神，甚至还能远距离感应到强大的守护神。”

“她说我身上寄宿的火焰无比强大，熊熊燃烧的火焰联结成柱。

即使隔着数里，也能看见壮绝的火柱冲天而起。”

青登听到这儿，忍不住地插话道：

“如果我的守护神和你一样强大的话，那我岂不是随时顶着一个直冲天际的巨大光柱？”

原来我不是背着一个手电筒，而是背着一个太阳？

绪方摊了摊双手，笑了笑：

“如果你的守护神不在我之下，那确实如此。”

青登越听越觉得玄乎。

如果是在几年前，他多半会不以为然，绝不会相信什么守护神，就像听“星座占卜”一样，单纯的听个乐呵。

可在接连见识过“不死之力”、“通透境界”等玄之又玄的玩意儿后，他的世界观已被彻底颠覆，对神怪之事的可接受度大大提高。

不夸张的说，假如现在有人对青登说：其实西方真的存在狼人和吸血鬼，他绝不会惊讶，也不会觉得对方是在唬烂。

他反而会很平静地说：“这样啊，那么狼人和吸血鬼在哪里？

我想看看他们能扛我几刀。”

考虑到“不死之力”、“通透境界”的神妙之处，阿伊努人擅长通灵倒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青登不住地心想：在灵感强大的阿伊努人眼里，他和绪方是不是一个顶着“光柱”、一个顶着“火柱”，两根“柱子”晃来晃去，无所遁形，上厕所蹲坑时，那“柱子”会矮上半截……光是想象一下这副画面，青登就忍不住地想笑。

这时，图卡拉再度开腔，叽里呱啦。

“他问你，那头大黑牛是不是你的宠物。”

青登点点头。

图卡拉叽里呱啦。

“他说那头大黑牛是十分强大的卡姆依，让你好好珍惜它。”

“什么意思？

是说萝卜并非普通的牛吗？”

“可以这么理解。

还记得我提及过的阿伊努人的自然观吗？

阿伊努人认为世间万物全是卡姆依（神灵）。

但凡是通人性、或是有其他特别之处的动物，都是十分强大的卡姆依。”

青登闻言，轻轻颔首以示赞和。

萝卜的特别之处，他早就领略过无数次。

普通的牛，哪像它那样人里人气。

依照阿伊努人的自然观，萝卜怕是要被归类进“神兽”的范畴。

在提醒青登好好照顾萝卜后，图卡拉不再多言，兀自坐到村长的身旁，熟练地掏出烟枪，跟他一块儿吞云吐雾。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插曲，但图卡拉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却是让青登难以忘怀。

他不自觉地以只有其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呢喃道：

“‘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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