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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秋风相伴(一)(1/2)

当郑东升和张君毅坐在张家祖屋里默默相守的时候,吕乔也在默默地垂泪。

她睡着了。

伴着人工开凿的湖面涟漪,伴着阵阵已经有点透凉的深秋晚风,伴着一脸晶莹的泪珠睡着了。

沈非脱下西装,盖在吕乔身上,然后轻轻地呼唤着:“乔乔,我回来了,咱们回去。”说着,就把吕乔抱了起来,往屋内走去。

吕乔听见了沈非的呼唤,那份委屈又涌上心头。

她没有睁开眼看沈非,只见眼睑的缝隙中滚出一串串泪。

沈非找不到抚慰吕乔的话语,只有紧紧地抱住吕乔往楼上走去。

“饿了吗?

我去给你热点饭上来。”说着,沈非又三下两下地蹦下了楼,摸摸菜盘,都是凉的,摸摸饭碗也是凉的。

他就赶紧拧开火,炖上锅,烧了半锅水,下了面条,敲了两个鸡蛋,放点葱花又滴了几滴香油,就匆匆忙忙地端上楼:“来,乔乔,喝点面汤暖和暖和。”

吕乔轻轻推开沈非端着面汤的手,摇摇头,依然闭着眼,斜躺在沙发上继续滚落着委屈的泪。

见吕乔不吃,沈非就把面汤碗放在茶几上,用遥控把空调打开,调到了适当的温度,然后坐回到沙发上,把吕乔又搂进怀里:“宝贝儿,吃一点好不好,吹了冷风,肚子里又是空空的,这样会生病。”说着,就用调羹舀了一勺面汤喂起吕乔来。

吕乔边喝着面汤边流着泪,不停地流。

沈非又是舀面汤喂吕乔又是忙着给她擦眼泪。

几勺面汤喂下去后,吕乔的脸色才稍微的有了点红润。

摸摸吕乔的手,沈非知道吕乔不冷了。

“还喝吗?”沈非问。

吕乔摇摇头,推开了沈非拿着汤勺的手。

“来,脱衣服,我给你洗个热水澡。”

沈非帮着吕乔洗泡泡浴。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在沈非和吕乔的情感生活中,两个人有自由的空间却没有了自由的激情。

沈非知道吕乔心里的痛苦,他沈非何尝不痛苦?

自己被苏素丽逼着回家,去完成那不情愿的“义务”,这边的吕乔难道没有觉察?

假如没有觉察,吕乔干嘛去那湖边长椅上与秋风相伴?

不用吕乔说半个字,沈非都知道吕乔心里在想什么。

因为如此,才没有了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情爱重现。

洗完澡,沈非又将吕乔的头发吹干,才用快大浴巾把吕乔一裹,抱到了床上。

“宝贝儿,现在舒服一点儿了吗?”沈非轻轻地问道。

“帮我拿衣服。”吕乔说。

“好的。”沈非从抽屉里和衣柜中分别给吕乔拿出了内衣、底裤和家穿的外衣。

然后就说,“慢慢穿,我也去洗个澡,一会儿就好。”

吕乔穿好衣服下了楼,推开了晓鹏的房间,看着儿子的床,她忍不住哭倒在床上,用手抚摸着儿子的枕头,那过往的一切就一桩桩一件件的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许久,她都没有停止那掏心掏肺的哭泣。

她知道沈非就站在床边,她知道沈非由于心里的愧疚,找不出安慰自己的话语。

许久,她从晓鹏的床上起来,望着沈非。

沈非手上拿着烟盒,吕乔要了一支,沈非赶紧给吕乔点燃。

“知道鹏鹏断腿前后的情况吗?”

沈非无言。

吕乔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你想知道你儿子断腿前后的情况吗?”

“你说,我听着。”

吕乔的语气很平淡,她说:“之前我在为你公司参加全国投标,这一点你也知道。

当你的公司入围后,已经是鹏鹏伤后的第三天。

我一直以为你公司的抢救小组在全力照顾鹏鹏。

我在三天之内都没有接到关于鹏鹏伤势的任何消息。

我是带着业主考察组到的上海,他们要对你公司做最后的考察,然后再进行背靠背的打分,确定中标单位。

赶到上海的时候,我记得当时已是五月底,天气很热。

我安排好同我一起到上海来你公司考察的八个人,才赶往医院看鹏鹏。”

吕乔走到椅子边坐下,接着说:“我看到鹏鹏的身上盖着一床很厚的棉被。

我轻轻地掀开那床棉被,一块块已经烘干了的血迹像硬壳贴在鹏鹏的那条伤腿上。

那条伤腿发出一股尸体般的臭味差点让我窒息。”吕乔重重地叹口气:“我喊鹏鹏的名字,鹏鹏没有答应我,我摸摸孩子的头,烫得我差点跳起来,我左右看看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我冲到了医生的办公室,我给医生跪下了。”

吕乔没有再流泪,她在轻轻地叙述,叙述沈非不知道的细节。

“医生说,我们没有支付医疗费,所以就没有给孩子输血。

医生说,到现在为止,孩子已经过了伤后24小时的最佳手术时间。

但是在伤后72小时成功救治的临床病例也是有的。

我恳求医生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医生最后同意马上做动脉照影,看看伤腿是否可以尽量保住。”

沈非在晓鹏的床边坐下,低着头,听吕乔接着说:

“中午12点,当我交了三万元住院费之后,手术主刀医生找我谈话,说孩子的腿拖得太晚了,确诊为‘失血性坏死’。

只能尽量保,问我同不同意如果保不住腿就保命。”

吕乔又点燃一支烟:“我同意了。

但是医生说鹏鹏的各个器官已经在衰竭,手术台上危险很大,假如不治,问我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说‘不能’。”

吕乔望了沈非一眼,又重重地叹口气:“医生说,你的孩子马上进手术室,并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到一家医药公司去买两根人造血管。

并要求我一定要在孩子进手术室之前把人造血管交给手术医生。”

“我发疯一样往六医院的大门外跑,找到那家医药公司花了一万六千元买了两根类似橡皮筋一样的血管回来。”吕乔无神地望着脚下的地面:“中午一点二十分,医生手拿两根消毒后的人造血管,把鹏鹏推进了手术室。”

吕乔累了,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任那泪水从那长长的睫毛中间涌出来。

沈非站起身走到吕乔身边,为她揩去泪水。

沈非的心颤栗着。

他的吕乔在他看来永远都是那么的开朗,那么的让自己心襟摇荡,他没想到他的吕乔还埋藏着这么深的痛苦,而且是没有人分担的痛苦。

“下午三点十五分,手术室的医生戴着医用手套,手套上全都是血,走出手术室问:18号手术台的家属在不在?

我说,我就是。

医生说:病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必须截肢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我说,人造血管为什么不可以用上?

医生说,整条腿已经全部坏死,血管早就栓塞,用不上了。”

吕乔说到这里大声地哭起来:“我说,我说我的儿子不能没有腿,求求你们不要截掉我儿子的腿!

医生说:如果你不同意截肢,这孩子马上就会死!

现在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你快说,截不截肢?”

吕乔哭得从椅子上溜了下来,她的头靠在圆桌子的边沿,继续对沈非说:“我没有办法了,我颤抖着手,在医生提供的‘同意髋骨脱离手术’的单子上签了字!”

沈非也泪流满面,他蹲下身,把吕乔抱起来,放在了晓鹏的床上躺下。

一年多了,沈非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关于晓鹏截肢前后的所有情况。

先是自己从国外回来听说晓鹏截了肢,又听说吕乔在四处找他,紧接着他又借故出了国。

半年后,当他再次从国外听到消息吕乔已被刑事拘留时,他才从国外回到上海。

当吕乔第一次取保候审的时候,他就与吕乔没有了任何联系。

直到这次吕乔在杭州被逮捕,在萧山机场才是他们自晓鹏截肢后的第一次见面。

想到这儿,沈非攥着拳头,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头部打去!

他恨死了自己,尽管他不同意公司在乘他出差期间举报吕乔,但是他也没有采取任何积极措施来消化吕乔与自己公司的积怨。

沈非把吕乔的头发往后拢拢,对吕乔说:“说吧,说出来你会舒服一点。”

吕乔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签了字,同意医生为鹏鹏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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