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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缑山鹤飞(一)(2/4)

你本就是真心对他,不这般大喇喇的驳他面子,先让他欢喜着,再小意温存与他说,他难道会不谢你?

那样他心里敬你爱你还来不及!

以后你们相处,你便设身处地为他想想,也就没这许多纷争了。”

张玉娴忍不住冷笑道:“他才几品的官儿!

竟还要我设身处地为他想,还要我敬着捧着不成!

要是皇帝表哥么我自然敬着,他是个什么东……”

她说话时本没走脑子,在亲娘面前,原也是不需要三思的。

其实她也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心里也本是把对皇帝表哥那份痴心放下了的……

可是这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得不对了,忙不迭的掩住口。

寿宁侯夫人已是变了脸色,一声低喝,“糊涂东西!

你还没打消那糊涂心思?”

张玉娴惶惶然扑到母亲怀里,忙忙解释道:“不是的娘,我没那样想。

我就是……我就是……我就是顺口说了……”说话间眼泪也掉下来了。

寿宁侯夫人推开她,直视她眼睛,道:“我不是吓唬你。

你最好没有了那心思,否则,家里也不能容你。”

张玉娴咬着下唇,使劲儿点头。

便再是糊涂,她也知道如今自己既嫁为人妇,就再不能提那事了,再提,便是有活路,也只能一辈子青灯古佛了。

寿宁侯夫人盯了她半晌,见她小脸儿也吓白了,心里叹了口气,面色才缓和下来,郑重道:“先前与你说的那些话,你总也不上心,我总想着你还小,方为人妇还不太懂,日后慢慢学起来也就是了。

但现下,你这一去松江,几年不回来……”

说着她自己又慢慢心软了,这个女儿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自己身边儿,便是嫁人了,也在京里,又是三天两头的跑回来。

这冷不丁的要去那么远,好几年见不着,寿宁侯夫人忽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分外疼惜起这个女儿来。

张玉娴听着这话,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嘤嘤哭了两声,道:“娘,我真不想去啊……要是我被欺负了,您不在我身边儿我可怎么办啊。”

寿宁侯夫人心又化成一汪水了,把可怜巴巴的女儿揽进怀里,叹气道:“傻女儿,当着旁人可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

你这样厉害,怎的还会被欺负了去?

你呀,去了那边,总归要记着处处给姑爷留面子,关起门来怎样都不要紧,出去外面了,就要听姑爷的。”

她想了想,又透了句话给女儿,道:“我也不瞒你,你父亲是极看好姑爷的。

咱们家,你大哥二哥、你姐夫,都是走的武将的路子,文官里,也就姑爷了。

你父亲不惜舍面子挪银子给他谋这位置,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你好好待她,日后少不得你的五翟冠。”

明代服制,公侯伯及一品诰命方可戴这五翟冠。

张玉娴眼睛眨了又眨,嘴嘟起又放下,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道:“知道了,娘。”

寿宁侯夫人松了口气,这才细细的同女儿讲起待婆家的经验来,如何处置家事,回了族里如何待族亲。

又不免在心中埋怨事出太急,她有太多东西来不及教会闺女。

却不想是谁当年一味娇宠着女儿,什么都不教,只把女儿养成这什么都不会的样子的。

好说歹说劝了女儿一回,总算是劝得女儿表态会好好与夫家相处了。

寿宁侯夫人前脚送了女儿出门,又怕头次出远门的女儿吃苦,后脚便张罗了许多东西,吃穿用度乃至车上铺的褥子烧的炭都备下了送去了状元府。

想了想,到底还是担心女儿在千里之外受委屈,又千挑万选了两户家生子合家一并过去听差,表示不算状元府的人,月例银子侯府出。

既是给女儿省开支,也是为了自家好帮女儿控制。

饶是诸般事情都算计到,准备好了,寿宁侯夫人却也总担心女儿路上不适应。

事实证明,知女莫若母,她的担心一点儿没错儿。

才出了京城三天,张玉娴便觉得周身哪哪儿都不舒服,认为车行得太快,路上太颠簸,颠得她周身酸乏,要求每日慢行,早早投宿。

又过了三天,恰是她葵水来了,便喊腹痛,干脆不肯上路了,在最近的城镇里寻了最好的客栈投宿。

沈瑾也不强求,叫张家带来的仆从看护他家姑奶奶,自家带着几个人先一步赶路去了。

沈瑞原就不愿与沈瑾一家子同行,沈瑾又要跑调职请假,沈瑞便借口要赶着去汇合沈瑛先走一步。

沈瑾此番撇下张玉娴,便是快马加鞭追上了沈瑞。

姑爷跑了,张家人面面相觑,可也知道自家姑奶奶不占理,那边是人家亲祖母过世,这承重孙奔丧去,这路上拖延总不是个事儿。

可做仆从的又实劝不动这位主子奶奶,只得由着姑爷黑着脸先走了。

没成想掉回头来,姑奶奶竟闹着要回京!

几个仆妇吓得魂儿都没了,拖拖拉拉晚些日子还可以说是公侯家的千金身子弱,受不住长途奔波,若是调头回去了,这一家子的名声也就别要了。

便是太后娘娘也要动怒降罪的。

重要的是,姑奶奶未必会怎样,身边的人基本上都别准备活了。

因此仆妇们几乎是抱着张玉娴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才把人按下的。

张玉娴其实也知道回去不得,但一肚子气怎生忍下?



便频频写信回京向母亲诉苦。

寿宁侯夫人起初接了信,还百般心疼闺女,后来见闺女说女婿撂下她先走了、她想回京,便是一面生气闺女不省心,一面埋怨女婿不懂事。

可哪里能让这小冤家回来!

寿宁侯夫人这边正自头疼着生闷气,那边大女儿张玉婧也回娘家来了,张口也是有事相求:“娘,皇上这阵子又选亲卫呢,听说西苑那边儿修好了,要往那里去,大哥二哥可去了?

好娘亲,把你女婿也弄了去吧!”

寿宁侯夫人皱了眉头,道:“哪儿得来的消息?

我却没有听说。”

张大姑娘心知两位兄长不过是锦衣卫挂个衔儿,领份俸禄罢了,当值都不肯去的,哪里会去西苑,不过这样说个引子罢了。

她嫁给了保定伯次子梁继安,保定伯府在京中本就不算煊赫,梁继安又是次子,也不能袭爵,还是因着娶了寿宁侯的长女,由寿宁侯讨情得了个锦衣卫的闲差。

梁继安虽不是那斗鸡走狗的浪荡子,却也算不上是个有上进心的,只不过,总要为自己谋个前程吧。

寻常天子身边儿的锦衣卫那都是顶级勋贵家子弟,还轮不上他。

这次是从酒桌上听来的,西苑马上就要修好了,皇上有意选一批亲近的锦衣卫驻守西苑。

那西苑是什么地方?

就是天子别苑,供天子玩乐的所在,据说修得美轮美奂,又有百兽百鸟戏耍,在诸纨绔口中那就是仙境一样的存在。

在这样人间仙境的地方陪着皇上吃喝玩乐,岂不是大大的美差!

更勿论若是入了皇上的眼,没准儿品级还能再提一提没看到陪在皇上身边的英国公府二公子张会在成亲时被皇上提成了副千户么!

因此许多勋贵子弟争相表示自家要寻门路往那边去当差。

梁继安是怦然心动的,却也知道自家老爹没什么人脉也没什么面子,这事儿还得着落在岳父身上,因此回家和媳妇一商量,就由媳妇先回娘家去探探口风。

张大姑娘见寿宁侯夫人是真不知道,便嘟起嘴来,佯作生气的样子,嗔道:“娘这阵子就操心妹子了,怎的都不操心操心我!”说着欺身过去,挂在母亲身上,撒娇道:“娘也要管我一管!”

寿宁侯夫人一乐,伸手扒拉开她,眼仁儿里都是笑意,口中却嫌弃道:“多大的人了!

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般痞赖!”

张大姑娘笑嘻嘻见好就收,也不一味歪缠,便就梁继安从席间听来的那些话挑挑拣拣的说与母亲听,又道:“爹娘原就说皇上身边总要有咱们家人才好,这才给二妹夫谋了个日讲官,又谋进了詹事府。

我也不吃这飞醋,到底妹夫是状元郎,有本事的人。

而今妹夫丁忧了,恰又有了这样的机会,我们家继安替了妹夫在皇上身边儿辅佐,不也是一样。

娘,这时候,你与爹可不能偏心了。”

寿宁侯夫人笑道:“我几时偏心过?

偏心也是偏心着你。

这事儿我放在心上,等你爹回来便问问他。

没准儿他知道这事儿,已是在寻门路了,你呀,自己也是当娘的人了,还不知道父母的心?

真有好事儿,便是你们不来说,你爹也是会给你们弄来的。”

张大姑娘忙又撒娇卖痴,因笑道:“果然是偏心我的,那我今儿晌午要吃水晶鹅!

那边府里的可没咱们家的好吃。”

“好,管够,你尽管吃。”寿宁侯夫人最是吃小女儿情态这一套,张大姑娘这番彩衣娱亲逗得她十分开怀。

还是老大比老二省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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