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4/41)
三兄弟说说笑笑,可只要稍一冷场,那就是彻底的冷场,三个人的脸色都是沉重。
妈妈去世一年,三人都是非常想念。
静默中,忽然听到楼上传来轻轻的哭泣,杨逦也是想妈了。
三个人更是无语。
大年除夕,更深夜长。
04
韦春红总算是春节闭门歇业,本来说好雷东宝开车去接她,可临了雷东宝却来电说有事忙碌,她只得自己骑着木兰摩托车来,后面放满年货行李。
小雷家人都争着与她招呼寒暄,但到了雷东宝家,雷母照样是爱理不理的老太君样。
韦春红这回学乖了,进门就是一个厚厚的红包,也别什么金项链金戒指了,直接还是给钱最实惠。
果然,雷母眉开眼笑,立马缴械。
韦春红这才又将摩托车开出去,把儿子接来雷东宝家。
雷母背后悄悄问韦春红,怎么还不怀孕。
韦春红可真说不出,她真想跟雷东宝生个儿子,可肚皮不争气,硬是不见动静。
看着雷东宝挺喜欢她儿子,还特意带着她儿子上山打麻雀,她真希望让雷东宝有个亲儿子可疼。
雷东宝这个春节过得满腹心事。
雷霆公司运转不久,麻烦不断。
资金有限,进来的产品有限,却要首先满足村里的三个实体。
因为给实体的货色都是成本价,相关经手人不大有赚头,不大有赚头就不大有奖金,因此大家都想尽办法做尽手脚,把东西卖给他人而不给实体,搞得实体差点无米下锅,忠富正明红伟他们就来造反。
再有类似霉豆粕这样的陷阱,一个小小雷霆公司才刚开业没两个月,竟是矛盾百出。
雷东宝头大万分,骂下这头冒出那头,每天都跟填满炸药的雷管似的,到处放炮。
但是,放炮之余,他还是得收起暴躁,一一校核与三家实体的往来,千万不能将正明他们的工作积极性打压了。
初一这天,无数人川流不息地上雷东宝家拜年,看得韦春红的儿子惊诧不已。
韦春红则是作为主妇,热情地茶水招待。
虽然忙得没有坐的时候,可是她今年才算是真正有了主妇的感觉,虽苦犹甜。
士根他们四个当然都是来了,不过年初一谁都事儿多,雷东宝没多留他们,约他们四个初三晚上一起吃饭。
初三那天,韦春红最忙,一个人独立烧出一桌大餐。
以她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
雷东宝帮不上忙,也没动过帮忙的心思,雷母自然是老太君一样地一边儿看,本想指导几下的,可惜韦春红厨艺太好,她插不上嘴,只得作罢。
士根等四个都不敢拿架子,虽说是晚上吃饭,可人都早早来到雷东宝家。
谁不知道这顿饭并不容易吃啊。
雷东宝也没二话,坐下就跟他们四个讨论村里的事情。
韦春红儿子好奇地站一边儿听,只感觉像是吵架或者训话,听了会儿没意思,还是帮他妈去。
大家话题转来转去,终于转到雷霆公司上头。
雷东宝一下就把话放桌面上:“你们别老挑毛病,我问你们一句话,这个公司,如果换成你们来做,两个月内,你们能做到我今天这地步吗?
我把话放这儿,你们要是谁能做得比我更好,说出来,我让位。”
众人都是不语,即使自信做得比雷东宝好也不会说。
而且他们心里有怨言,既然不是原先说的初衷,又何必节外生枝弄出个雷霆这种不三不四的集资公司,他们没兴趣。
还不如照原样来做。
可是,雷霆公司才被雷东宝兴致勃勃地办起来,难道能因他们几句话就关门大吉?
那不是拿全村老小的集资当儿戏吗?
因此说了也是白说,白说谁还说。
士根见大家静默不语,就打个圆场道:“新体系上场,都有一个磨合的过程,大家都不能心急。
书记,他们三个也是为工作着急,又不是跟你有什么个人恩怨,你那么严肃干什么。”
雷东宝不客气:“个人恩怨没有,个人小算盘不少。
看集资公司搞成这性质,你们都埋怨我多事。
他们几个外勤跟我玩心眼,你们几个跟我闹脾气,巴不得我火气上来解散公司恢复老样子。
我告诉你们,死了这条心。
这几天管下来,我越管越管出味道,问士根哥,第二个月利润是不是上来了?
你们啥都别闹,乖乖听我话,等年底分红。”
忠富终于忍不住,道:“书记,我们争的不是你管我管的问题。
只要你管得好,那种霉豆粕的事情不再出现,我乐得少做事。
可是书记你想过没有,进销都让你包了,我不用出门,不跟同行交流,我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猪肉好销,为什么好销,不知道现在大家爱吃肥肉还是瘦肉,不知道我养的种猪该怎么合理分配繁殖季节,不知道现在市面上优良品种有没有出现。
产销脱节,销售不能指导生产,生产又不能牵制销售,两头都是盲目行事,总有一天我们养出的猪没人要。
我这儿还算是简单的,正明那里的产品好几个系列,数不清的品种,现在产销脱节,生产的盲目生产,销售的盲目销售,进料的又盲目进料,等哪天仓库积压了,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我们有私心有杂念,可我也不肯让我管的猪场毁在我手里,到时候被全村老小唾骂。
书记,我今天也说句实话,雷霆公司这么做,行不通。”
雷东宝听着吃惊,他都没想过其中还有这等影响沟通的不良反应。
他问红伟:“你也这样想?”红伟毫不犹豫地点头。
雷东宝怒道:“集资公司第一个方案的时候你们怎么都不说?
让你红伟当总经理你也不肯当,那时候我拿膏药封你们嘴巴啦?
现在一说以前挣的钱不归自己,你们又撕橡皮膏了?
啊?”
都知道雷东宝发火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红伟和忠富两个于是低下头不说。
韦春红在里面听见,本想出来劝劝雷东宝,大年初三的发火晦气,但她想到自己一向不管小雷家的事,平日里也不在小雷家行走,小雷家的事她还是少插手为好。
再说雷东宝解决得了,不用她夫唱妇随。
唯有正明依然抬着脸道:“书记,忠富哥要是不说,我还没想到脱节问题,我也正纳闷,怎么这阵子家用电线积压那么多。
这么一说就对了,按道理说,最近北方市场家用电线低谷,我因为现在不直接管销售,这些问题没直接反馈给我,都给忽略了。
我们倒不是以前有意不说,有些事没做过之前,预先想都想不到。”
雷东宝道:“这就是了嘛。
没做过的事,我们能想到多少想多少,没想到的谁也别怨。
既然已经上手了,埋怨啥都没用,只有想办法做到底。
我说你们有情绪,你们这几天净找我碴,你们给我想过一个办法没有?
你们的事,你们怎么与销售协调,你们自己最清楚,这些人以前都归你们管的,现在你们要他们做什么,他们敢放一个屁?
你们把这些问题往我面前推,都不想着解决,你们不是闹情绪是什么?
不是存心要我好看是什么?
说!”
正明连忙收声,不敢顶嘴。
有些话,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谁有理,看谁嗓门大。
但忠富却是越听越气愤,不愿再忍,开口为自己争辩:“书记,我们提反对意见,就一定是闹情绪吗?
我们一声不响把新公司成立后的不适应自己承担下来,怎么不见你说我们没情绪?
再有,我们为什么不能闹情绪?
书记分配不公,我们做多拿少,还要求我们这也做到那也想到,对我们要求特高。
我们难道是小娘养的?
我忠富不会说话,不会拍马屁,我只会做,书记你要看不惯,开除我,我没怨气,你找听话能干少拿的人替我。
你要找不到人替我,说明我厉害,我值大价钱,你加钱给我。
我觉悟就那么点点高,我到现在还不是党员,我不够格,我只要求公平。”
士根坐一边听得心惊,一直伸腿在下面踢忠富,反而被雷东宝抓住,让忠富完整说完。
等忠富说完,雷东宝问:“那你要多少?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