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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3/6)

“我就是想知道,先锋公司的药,比其他同类药贵了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五,有没有临床上的充分理由?”杨子轩认真地说。

陈绍聪轻轻咳嗽一声:“这个……这比较复杂。

首先,咱们的临床技术收费低,你在美国留学你知道,这个技术收费养不了医院,只能靠药补……”

杨子轩抓住重点问:“结果就有了这个空子。

但是有了这个空子,管理者也可以不钻,对不对?”

“哎呀,人无完人,杨院长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也有底线,起码谋财不害命,你说对吧?”陈绍聪尽量轻松地说。

杨子轩摇了摇头:“那么多经济条件不好的患者,掏不起药钱,谋财可能就是在害命。”

陈绍聪说不过他,问道:“你……认识陆晨曦吗?”

“认识啊,怎么了?”

陈绍聪老气横秋地道:“你少跟她学啊,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我准备要做一篇论文,分析这些医院,高比例使用先锋公司药物器材的真正原因。

如果不是临床,更不是为了病人其他方面的考虑,到底是为什么?”杨子轩认真地说。

陈绍聪哀号一声:“天呐,刚走了一个陆晨曦,怎么又冒出个你来……”

中午,楚珺端着饭盒边吃边走路过花园的时候,看见庄恕正坐在长椅上,喝着一瓶酸奶。

楚珺想了想,还是走过去问候道:“庄老师,您不吃午饭吗?”

“哦,不想吃,喝点酸奶挺好的。”庄恕拉过手边的塑料袋找了一下,冲楚珺笑笑,“不好意思啊,都喝光了。”

楚珺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道:“没关系,我不喝。

我记得您一直是喝咖啡的,怎么现在喝起酸奶来了?”

“是一个病人家属请我喝过,我觉得还不错。”

“真好,要是每一个病人家属都这么体贴就好了!”

庄恕却神情失落:“这个人……是林皓的女儿,也是她最先拿了蔡伟的检查单,质问我hiv病人为什么住在她父亲病房的。”

楚珺吃惊地说:“她怎么能这样呢?”

庄恕无奈地摇摇头道:“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好家属、坏家属,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站在医生的角度上,我不赞同她,但如果我……如果我是她的亲人,我可能会理解她。”

“当时我自己在那儿挡着那些家属,心里害怕极了,真怕他们动手,多亏您和傅院长赶来了。”楚珺感激地说。

“做大夫可不就是这样吗,不光要能治病,还要照顾病人和家属的情绪。”庄恕平淡地说。

楚珺由衷地说道:“我觉得您和傅院长水平真高,要是我,肯定说不出那种既漂亮又有理有据的话。”

庄恕再次摇摇头,目光沉郁:“杨院长说得对,我们确实低估了大家对艾滋病患者的抵触情绪。

如果同病房或者病区真的有患者死亡了,真不知道家属们会怎么看我呢。”

载着仁合医院医疗救援队的两辆中型面包车,终于启程回家,行驶在山路上。

陆晨曦和杨羽坐在第一辆车里,车上大多数人都累坏了,上车就陆续睡着,只有陆晨曦还在看着手机。

杨羽打了会儿瞌睡睁开眼问:“你看什么呢?”

陆晨曦赶紧锁了手机:“没事儿,没看什么。”

“手机现在就是你的命啊,眼里除了病人就是庄恕,真想人家就打个电话嘛。”杨羽不明白她在矜持什么。

“打什么呀,一会儿就见着了。”陆晨曦故作淡定地道。

“一会儿就见着了你还死盯着照片!”杨羽斜她一眼,陆晨曦赶紧看看左右,急道:“你能小声点儿吗?”

杨羽都乐了:“我小声点儿有用吗?

全院都知道了,现在群里的话题已经是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了,大家都开始设局下注了……”

陆晨曦气恼地说:“又是陈绍聪撺掇的吧?”

“他可顾不上你,那些当初想追你又没敢动的最积极了,他们现在都在策划着,等救灾结束了集体请庄恕吃饭,探讨是怎么追到你的。”杨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陆晨曦心里直叫要命,拿起手机开始拨电话,嘴里道:“我得和庄恕说一声,绝不能去参加。”电话接通后,陆晨曦直截了当地说:“如果最近有鬼鬼祟祟的人请你吃饭,千万别答应。”

“为什么呀?”庄恕被她这没头没脑的电话搞糊涂了。

“你别问,也别加什么乱七八糟的群,我到了跟你细说。”陆晨曦还是干巴巴地说。

庄恕笑了:“好吧。

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在车上了,还没出山呢。”

“好,到了给我电话,我出去接你们。”庄恕想到陆晨曦要回来了,唇边不自觉就带出一丝笑意。

“还得跟你说一声,晚上钟主任要请客,你跟我一起去吧?”陆晨曦怀着小期待问。

庄恕皱眉:“我这里有个病人情况不太好,我得守着他,就不去了。”

“是林皓吗?”陆晨曦猜到,然后说,“好,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在院里陪你。

晚上也别吃食堂了,我去买点外卖,咱俩一块儿吃点好的。”杨羽在旁边听到,不乐意了:“有什么好外卖啊,钟主任家有好吃的都不去。”陆晨曦赶紧拦她:“你别添乱,他有事儿。”杨羽继续起哄:“什么事儿?

结婚大事儿啊?

老庄你抓紧啊,我可都押了钱了,半年之内要搞定!”

庄恕在电话那边听得哭笑不得:“杨羽闹什么呢,怎么还有押了钱的事儿?”

陆晨曦涨红了脸:“你别听她的,她瞎闹呢。”杨羽不理她,索性招呼着大家:“我不管,反正半年之内不结婚,我就赔了,到时候我可不给份子钱。”车上其他同事也都凑过来起哄,七嘴八舌地说:“是啊庄大夫!

你们要抓紧啊!

我们不给份子钱啦!

……”

就在笑闹声中,车外一阵轰隆乱响。

陆晨曦他们车辆的车窗被一块滚石砸碎,车内迸出尖叫,但滚石砸落的声响越发密集,还有可怕的轰隆巨响间杂。

司机往外探头一看,大喊一声:“抓好了!”汽车猛地加速往前冲去,车上的人们猝不及防地往后一倒,又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

庄恕急得忽地站起身紧张地问:“喂,喂!

出什么事儿了?”但手机响起一连串的忙音,再没能接通。

然后是从急诊科得到消息,仁合医院医疗救援队的汽车遭遇落石,轻伤数人,钟西北重伤。

被落石砸出无数大小痕迹的救援车在仁合医院刚刚停下,杨羽、白雪等人就跳下车快步将钟西北的轮床推下来。

钟西北失去意识地躺在轮床上,满脸血迹,毫无生气。

他左侧股动脉处用撕碎的衣服做了紧急包扎,此时已经被鲜血浸透。

右脚裤腿完全撕烂,小腿伤口缠着布条,左上臂和腹部都缠着撕成条的衣服。

陆晨曦一身鲜血,骑跨在钟西北的身上,依然低着头持续地做着心外按压。

庄恕领着陈绍聪等人推着监护仪器,向他们迎过来,问:“晨曦,怎么样?”陆晨曦声音沙哑地报告:“钟主任严重失血,重度休克,昏迷。

我做了尽可能的止血处理,扎住了割伤的股动脉,用布条填塞体表其他出血……出事的是仪器车,所有仪器药品都在那辆车上,我只能紧急止血,做cpr。”

庄恕心疼地看着她,但这时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时间说,他们立即将钟西北放到急诊室抢救床上,陈绍聪给他接上监护仪器,陆晨曦开放两条静脉通道,杨羽为他吊上血袋输血,罩上氧气面罩给氧。

庄恕俯身听诊,问道:“出血量多少?”

陆晨曦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没法判断他体内还有什么脏器损伤。”

“让血库再准备六单位b型血,同体温的晶体液和胶体液,马上送到急诊。

通知手术室,做好手术准备。”庄恕快速说道。

杨帆和傅博文也跑着赶了过来,傅博文带人直接冲进急诊抢救室,杨帆拉着痛哭的白雪问:“怎么回事?”白雪捂着脸泣不成声:“山体滑坡把器材车砸了,司机当场死亡,我们把钟主任拉出来,他说不出话,全是血……”

傅博文站在抢救室门边,望着病床上的钟西北,心里一沉。

庄恕和陆晨曦各在钟西北病床的一边。

庄恕操作床边b超仪器,将耦合剂涂抹在探头。

陆晨曦一边拿听诊器听诊心肺,一边看着监护屏幕上的数字。

杨羽轻声报告:“血压四十、二十,血氧饱和度六十,心电曲线凌乱,心律一百二十。”

陆晨曦哑声道:“多根肋骨折断,胸骨断裂,心音弱,心率失常……应该是心包损伤和血气胸。

先心包抽吸,然后打强心针吗?”

庄恕盯着彩超显示屏幕上的心尖波动:“搏动无力……存在右房损伤,胸腔严重积液,马上准备抽吸。”

陈绍聪看了一眼钟西北,急促地喘息着冲过去猛地推开抢救室的门,冲门外围着急诊室的医护们吼道:“需要浓缩红细胞和胶体液,催血库!”几个医生、护士不约而同地准备去取,这时外面的杨帆应道:“我去!”穿众而出,一边给血库拨电话,一边疾赶向电梯。

庄恕眉心深锁,竭力维持着手上动作的稳定,手中长针头缓缓拉起针栓,抽出一管血色液体。

傅博文亲自端着弯盘走过来,接针管,递过酒精棉球、医用纱布。

这时,陈绍聪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起手机,里面传来急诊护士长的声音:“陈大夫,120送来一家四口,呕吐、腹泻、中度休克,怀疑食物中毒……”

陈绍聪失控地脱口大喊:“你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你捣什么乱!”

陆晨曦转身抓住他的胳膊,一把抢过他的电话,叱道:“你疯了?

!”陈绍聪眼里盈着泪,浑身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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