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3)
国家正处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势必会冲击到每一个人的观念、角色和利益,这是一个国家的历史性转折,而千千万万像赵军这样有过勤奋和荣誉的人,正是他们的坚韧和担当成就了这个伟大的转折。
在方迪心里,他们是值得尊敬的人。
到了居委会,方迪进办公室把钱交给黄主任,拿上收条,再次开车上路。
出了胡同,上了马路,方迪问:“你登记旅馆了吗?”
赵军回答:“没有,我下了火车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就去你家了,也没什么行李,就几件换洗的衣服,都带着呢,这说话天就热了,带多了也没用。”从军区大院到前门大街路程不算很远,是由北往南的方向,而从前门大街到生产基地是由南往北的方向,多走了一半的往返。
来到生产基地,方迪下车打开大门,带着赵军走到一排平房的西头,打开门锁,里面全是新买的单人木床和被褥,整齐摞成个小山。
方迪又打开另一个房间,里面全是崭新的桌椅,还有塑料脸盆、毛巾之类的物品,然后又打开那间挂有“厂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因为这是一个套间,虽然外面是一个门,但里面还有一道门,实际是两个房间,外间已经摆了一张办公桌,桌上只有一部电话。
方迪打开完个房间,把一大串钥匙交给赵军,说:“这是生产基地所有的钥匙,你就住在这间办公室,床铺都是新买的,你自己归置,电话刚装好,你可以和家里联系。”
赵军拿着一大串钥匙说:“这么简单就录用了,你也不考虑考虑”
方迪说:“你觉得我还有多少选择”
赵军说:“其实……我挺尬的。
方迪说:“我哥14年军龄,能不能看准社会人我不好说,看军人我信他。
我也是军人家庭出来的,咱们套话就不说了,我不拿人才捧你,你也别拿给机会寒碜我,说到底就是个餐馆嘛,又不是给谁赏地封侯,而且餐馆我也没干过,如果在军营里我倒有信心赵哥把我训练成好兵。
所以呢,大家有缘分就凑在一起混饭吃,好吧”
赵军点点头说:“好。”
方迪说:“那从现在起你就是生产部经理了,如果公司发展得好,将来不管是北京的还是全国的子母店,半成品供应这块全归你负责,你的主要收人不是工资,是经营股,经营股与资本股的区别就是:你不胜任这个位置,经营股就不是你的。
北京的生产基地除了正常供应半成品以外,还负责向各大城市的母店派出干部。
生产部与经营部是合作关系,不是隶属关系,各大城市的生产基地隶属生产部,生产部隶属公司。”
赵军说:“这确实是个有奔头的位置,我掂量得出这信任的分量。
方迪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数出1块递给赵军,说:“这是1块钱,算是公司预支给你的,以后从你工资里扣。
你先住下来,这路边有几个餐馆,吃饭的都是过路司机,在车间开伙前你先将就着。
现在是筹建公司,事情很多,等你安顿下来再谈具体工作。
赵军说:“钱你拿回去,我出门带钱了,够花。”
方迪说:“北京消费指数高,拿着吧,不定什么地方用钱呢。”
赵军拿上钱说:“那谢谢了。”
方迪看看天说:“天快黑了,你归置好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赵军把方迪送到大门。
回到天街新村,天色已经擦黑了。
车子一进小区,方迪就远远看见楼前站着的孙瑶和她的车,董丽在孙瑶旁边,还有一个男士,人正朝她的车注视,孙瑶还朝她挥了挥手。
方迪开到楼前停好车,下来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孙瑶说:“给你家打电话,你妈说你刚走,那就在这儿等呗。
怎么这么久啊”
方迪说:“先去办了点事。
那就别站着了,先进屋吧。”
董丽说:“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周富均。”
方迪跟周富均握了一下手说:“你好”
周富均不到4岁,三十七八的样子,高个,不胖不瘦,五官端正,皮肤白净,穿一身深灰色的西服,打着领带,给人以讲究、得体的印象。
周富均说:“我们见过面的,上次你们在酒楼同学聚会。”
董丽说:“咱们在包间,他是大堂经理,你没注意。”
方迪说:“哦,是没注意。
你们俩是一个单位的?”
董丽说:“可不是嘛。”
方迪说:“那先上去吧,有话进屋再说。”
董丽说:“别上去了,这都几点了?
让富均请咱们吃顿饭。”
方迪说:“不行,我就晚上有点时间,得准备下个月的论文答辩呢。”董丽说:“哎呀,不在这一会儿,走吧。”
孙瑶也说:“就是,一起吃个饭吧,都等你半天了。”
方迪问孙瑶:“什么事啊”
董丽说:“什么事也得先吃饭哪,走吧。”
孙瑶说:“就是,先吃饭吧。”
方迪觉得今天这饭没那么简单,就说:“那……门就有个餐馆,就在大门边上,还不错的,特别是豆皮腰花做得不错。
但是得先说好了,我请客,要不你们就回去,总不能堵着我家门让你们请客呀,太寒碜我了。”
方迪说得不无道理,孙瑶看了看董丽。
董丽说:“没事,谁请都一样。”
方迪说:“那你们回吧,我家里有吃的。”
董丽只能妥协,说:“好好,你请。”
孙瑶问:“不用开车吧”
方迪说:“不用,就在门,出门就是。”
4人步行没几步就到了小区门这家餐馆,餐馆不大,但是设计得很有情调,适合情侣约会或好友小聚,不适合讲排场的宴请。
4人坐进一个包间,包间和桌子也不大,甚至空间显得有些局促,却在桌椅和墙饰的细节都刻意营造温馨的气氛。
方迪点过酒菜,然后大家喝着茶水聊天等菜,董丽显然是有事的,但也不急于说出来。
方迪对孙瑶说:“你跑哪儿去了?
还你钱呢找不着你。”
孙瑶说:“你不是借一年吗,着什么急呀。”
方迪说:“有了就早还嘛。”
董丽说:“哟,你这都搞公司了还用跟孙瑶借钱啊”
方迪说:“定做机器那会儿还没人投资呢,我一个穷学生哪来的钱?”董丽笑着说:“孙瑶也是看碟下菜,我要去借她准不借给我。”
孙瑶说:“我听银行的人说过,借钱这事呀,一是见死不救,二是雪中送炭,三是锦上添花。
见死不救好办,迪子属于锦上添花的,也好办,最难的就是雪中送炭,下一秒死活谁知道啊,血本无归我找谁哭去”
说话间菜陆续上来了,方迪招呼大家吃喝,边吃边聊。
董丽说:“听说你们公司在招人呢,还是骨干。”
方迪说:“嗯,店面已经签了,正在注册公司。”
董丽说:“都是老同学,我有话就直说了。
富均高中毕业下乡了几年,后来招工分配到饮食公司,这一干就是十几年,都奔4的人了,到现在还是个大堂经理,他们那一届的好多都当了书记、老总,他老婆嫌他没本事也离了。
我是服务员,他是大堂经理,都窝在一个单位也不是个事。
我知道迪子心大,不管干什么都不会小打小闹的,又是外资企业,我想让富均来你这儿谋个发展。
孙瑶跟你关系好,面子大,我就把她拉来了,帮我说个情。
其实我也拉张娟了,娟说有事不能来,我知道她是不愿意掺和这种事。”
方迪平和地说了两个字:“不行。”
董丽和周富均愣住了,孙瑶也愣住了,不是因为结果,是因为这种直白的拒绝。
尽管方迪的语气是平和的,甚至是略带歉意的,但在大家听来却还是直愣愣的。
周富均沉着地笑了笑,问:“为什么?
你了解我吗?”
方迪说:“我们这几个同学从毕业到现在,大家的生活、观念都在发生变化,但是还能时不时聚在一起说说话,不容易。
同学之间帮忙很正常,但大家都有个默契,尽量避免涉及利益或联系过于紧密的事,毕竟共事就有摩擦,女人又比较情绪。”
周富均点点头说:“明白,明白。”
方迪说:“所以跟我了解你多少没关系。”
董丽说:“我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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