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1/2)
唐轸在半空一顿,千上万条鬼影跟着他僵住,他们脸上先是一片空白,随即又齐齐浮现出了一丝微妙的疑惑。
一时间,唐轸心里众多念头好像火消散后明灭在风中的火星,杂乱无章地此起彼伏着。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谁动了他的本?
严争鸣他们吗?
可是他们到底是怎样从北冥之海里逃脱出来的,又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没有直接循着这些人的踪迹追到蜀中,反而到了扶摇山?
他们既然不能随在无限空间中自由来,又是怎么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赶的?
谁将自己藏在冰心火的本出卖给了他们?
电光石火间,唐轸满心惑不解,甚至来不及气急败坏。
怎么可能呢?
他分明谁都不信任,更从未与这世间任何一个活物交过心,他孤身一人,握着无限鬼影的权柄……即这样,也做不到万无一失么?
漫天的鬼影好像一群无知无觉的吊死鬼,纷纷愣怔在空中,他们身上缭绕的鬼气与魔气逐渐开始褪,一个接一个地被不知名的清风洗干净,在空中褪色普通的魂魄,融化了。
像一排晨露,经历一宿风尘,悄无声息地归天地间,自由而洁净地漂往下一个归宿。
竟充满了某宁静而隽永的味。
游梁举着严争鸣已经没了精气的元之剑,近距离地看见了这一切,被此情此景震撼得无以复加。
唐轸的元不断从消散的鬼影中退出来,最后终于被迫合而为一,他强的元在失本后依然能苟延残喘。
唐轸没有逃——可能是太过震惊忘了,也可能是从未想到过,一时懵了。
“没有理……”唐轸喃喃,“百万怨魂的结果分明是应在我身上的,这不可能……注定的事,怎么可能会变呢?
没有理……”
李筠最先反应过来,喝:“你们都愣着干什么?
!”
水坑和游梁立刻反应过来——对了,此人可是鬼修一的集者,天下再没有第二个比他更精通魂魄功法的人了,一旦放虎归山,没准让他缓个一两年,又能用什么闻所未闻的手段卷土重来。
游梁手中剑一声尖鸣,封住唐轸路,李筠一把抽出腰间佩剑,连同水坑,三人同时冲了上。
唐轸本刚碎,又被不断飞离而的鬼影反噬,元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一时间来不及躲闪,先后被两剑气贯穿。
他僵硬地了个挺,迎上了扑面而来的三昧之火。
在烈火中,唐轸依然迷茫的目光缓缓落到了水坑身上。
他死到临头的记忆像而复返的潮水,冲过漫长的处心积虑,冲过更加漫长的、与噬魂灯你死我活的炼狱生涯,冲过上一次的生死与离别……
最后落在了一根羽毛上。
那羽毛在他心里轻轻拨动了一下,唐轸嘴唇微动,但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有的人一生非黑即白,所有途经过的亮色于他都如昙花一现,飘然一瞬,开过就没有了。
唐轸的瞳孔中放了一个水坑,破败的元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天无常,机关怎能由得人算尽?
不知他在最后一刻想没想明白这个理。
李筠做梦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手中剑竟也有一天会见血,斩杀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魔头,他保持着无比惊奇的表情,认为自己从此可以卸甲归田,家将这把中看不中用的佩剑供起来了。
他正在找不着北,韩渊突然怒吼:“要死了,这边没完呢,都什么愣,不帮我一把!”
李筠被他一嗓子吼了,这想起有卞旭留下的烂摊子。
他屁滚尿流地御剑落地,见卞旭那献祭之术居然并没有被削弱多,而方被唐轸召唤而来的魔气也没有一点算消散的。
水坑立刻掉头,用火圈将献祭禁术重新围起来,让强弩之末的韩渊稍微缓了口气。
李筠不要钱一样地摸出一把丹药丢进了韩渊嘴里,不偏不倚地堵住他后面的话音,韩渊被他噎了个半死,有心想破口骂,愣是没有腾出嘴来。
短暂的休整与伤药让韩渊裂开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可惜这些丹药治标不治本,有时水坑一个没守住,冲出来的献祭之术又会给他留下一条口子。
直到这步田地,韩渊终于承认自己可能确实是造孽造多了,这一下又一下好比千刀万剐,滋味别提多销魂。
李筠一挥手,方被唐轸落在地的虫子军们纷纷就地复活,蹦跶着替他探查四下地形,已经残破的斩魔阵,有卞旭为了献祭布下的聚灵阵全都纷纷传了他眼里——献祭,聚灵阵已经没用了。
游梁一个剑修,对阵法毫无建树,皱眉:“前辈,这不是办法,就算把我们都耗人干,我看那这献祭之力也难以消减。”
“师伯……”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李筠头一看,年整个人被压在一堆石头下,艰难地扒拉出一条缝隙,露出个头:“我……我我……”
李筠十分愁地将他挖了出来,感觉以后年不了被他师父修理。
“咳咳咳,”年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我知……此地离明明谷不远,明明谷后连着一片荒山,后面崖深千丈,步步幽险,没有人的。”
李筠奇:“你怎么知没有人?”
“我御剑掉下过一次,”年明明,“我爹把整个明明谷的人都派出来,在下面搜罗了半个月把我捡来……”
李筠:“行了,你那丢人现眼的事先留着吧,带路——水坑你和游梁帮韩渊一起挡一会,其他活着的人都过来帮我个忙,我们在这个废了的聚灵阵基础上拉一条引灵阵,把献祭之力引入荒山。”
韩渊:“快点!”
李筠飞身带着众人御剑而,同时口中喊:“你且忍忍吧,真断两截,我跟师兄说两句好话,没准他能把真龙旗给你。”
韩渊差一条龙骨,垂涎真龙旗已久,闻听此言,场就翻天覆地的文静了起来,再不污言秽语地催促,痛快地说:“多谢二师兄,你们放心,我再撑半个月没问题!”
李筠被他谢出一身鸡皮疙瘩,头都没敢。
而噬魂灯虽然碎了,但心魔谷依然开着,扶摇山上的魔气同样没有退。
严争鸣与掌门印心相连,感觉到依然有源源不断的魔气从他们方走过的通中渗透过来,他直接问程潜:“你那个听乾坤有没有告诉你应该怎样将这封印封住?”
“这个不用它告诉我。”程潜收霜刃,转身望向清安居的方向,“猜也猜得出来……”
严争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即骇然。
“你不是说我们要把那块石头重新请不悔台吧?”严争鸣被万丈心魔谷搅起的焦躁随着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已经泄了七七八八,短暂地到了他惯常的怂人状态里,“十万八千阶,不悔台,走上——我的祖宗……你肯定在逗我。”
程潜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是认真的。
严争鸣头都了两圈:“你又不是没见过不悔台,我上走了一步就被下来了,等走完十万八千阶,没准就地就能见师祖了!”
要是放在以前,程潜一定不肯听他废话,早就扛起心想事石自己走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开始识到,这态度对他师兄而言反而是一伤害。
他一辈子的耐心全都透支给了严争鸣,一直等到严争鸣抱怨完,气定闲地问:“你不?”
严争鸣闹心地扫了一眼周遭漫山遍野的魔气,肩膀一垮:“……。”
说完,他提起剑,率先向清安居走:“试试吧,司马活马医,问题总比办法多……呸!”
他的身累嘴贱心里苦,全都尽在这句口误中了。
到了清安居一看,那心想事石原本像一湾凝滞不动的死水,此时里面却有浮光般的光晕缓缓闪烁,看起来几乎像是“流动”了起来,简直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流淌的光晕像是情人的眼波,让人不由自主地沦陷其中,严争鸣不过看了它片刻,有些痴地探出了手。
不过他的手在即将碰到那块石头的时候,总算想起了“真品”就在自己旁边,于是空转了个圈,迂着落在了程潜肩膀上。
严争鸣勾住程潜的脖子,十分没出息地长长松了口气,低叹:“幸好你人在这里。”
程潜没有贸然伸手碰,他将那块被霜刃撬开的冰心火带来了,这一块冰心火石一端已经裂开,另一边算完整,被唐轸磨过,能勉强将那石头塞进其中,短暂地隔绝了缠绕在心想事石周遭浓郁的魔气。
程潜:“别废话了,快给我用掌门印开通。”
严争鸣知事不宜迟,他一边迅速依言开通往心魔谷的通,一边又控制不住心生不忿,问:“为什么你一直能不受影响?”
程潜隔着半块冰心火,将心想事石扛在肩头,步走在前面,头也不地说:“你怎知它对我没有影响?”
严争鸣一愣,连忙跟了上,喋喋不休地问:“真的?
它对你的影响是什么?
要是那些乱七八糟不相干的事就算了,要是跟我有关系,你能偶尔表现表现,让我高兴一下吗……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程潜:“好让你把脑子吹干一点。”
两人这一次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不悔台。
严争鸣的乌鸦嘴再次展现出其绝代风姿,果然说中了——问题就是比办法多。
两人分别试了无数方法,无论是试图用元剑将这石头送上高台,是千奇百怪的法宝,在此地居然都落了空。
十万八千阶悬空的不悔台直通天际,高得吓人,冷冷地俯视着众生,容不得半点投机取巧。
程潜率先一步迈了上,周身真元好像蒸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他这一步没站稳,一阵暴虐的罡风自上而下,径直掀向两人。
护真元早已经化为乌有,手脚沉重得仿佛一幅枷锁,程潜感觉此事自己与凡人无异,他一把抽出霜刃横扫而出,没有真元,所有的力量全都来自骨肉,这一撞之后他手腕巨震,若不是多年来剑法苦练不辍,侧身卸力及时,程潜整个人险些从石阶上翻下。
严争鸣一把托住他的后腰:“小心——这怎么上的?
师祖肯定是个活牲口。”
程潜揉着麻的手腕:“掌门师兄,口头欺师灭祖也是欺师灭祖。
上不也得上,不然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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