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罗捕头还是那一身装扮，腰间却带了铁尺，身后还跟了两人，也是皂衣皂靴的装扮。

三人连忙道谢，举杯小啜。

“那尝一颗。”

“不好吃的。”

三花猫两边牙换着咬。

天气凉爽，最适合闲坐。

“猴子喜欢吃果子。”

回身之时，只见三花猫不知何时又跳上了石桌，正低头舔他吃完的竹签子，上面剩得有糖。

“山楂不好吃？”

“那我不是要吃你舔过的？”

三花猫扭过头，用一种“伱是猫还是我是猫”的眼神盯着他，沉吟了好几秒，才说道：

“在下明白了。”

面前窗户大开着，夜空中一轮满月，已升到了城市上空。

这里没有城市霓虹，没有车流噪音，只有古式建筑的檐角与圆月相互冷清，深色的瓦顶映着月光，纯粹的暗承载着纯粹的皎洁。

他倒也没说自己只是出了一计、不该得这二十两，也没说捕役昼夜劳累辛苦，该分些给他们之类的话，那种徒增牵绊的事做起来心累。

只是除了这事先说好的二十两赏金，知县的十两私人赠礼他却是不愿拿的。

“好吃吗？”

“是果子，山楂。”

宋游站在门口皱了皱眉。

“……”

轻轻的咬一口。

“三花猫不吃。”

“听班头所说，可是那遁地的贼人捉到了？”宋游直入正题。

随即取出罗捕头前几日送的茶杯，置于几人面前，也没见倒茶，杯中就如自渗茶水一样，渐渐满了。

宋游也不在意，继续品味小吃的味道。

木门合页的声响依旧酸长。

小尖牙顺利刺入了糖葫芦，外层的冰糖传来脆脆的触感，里边的山楂也被它咬开。

宋游将他们让进院中，掩上大门，又领着他们穿院而过，直至在堂屋坐下。

直觉告诉他，是罗捕头。

两日后的夜晚。

还是那个原因，不愿徒增牵绊。

也许罗捕头自己也没注意到，不知不觉间，他在宋游面前的口气态度已放得很低了。

“猫不吃果子。”

眼见得那颗糖葫芦已凑到了自己面前，三花猫伸长脖子凑近了它，仔细嗅嗅，看看它又看看宋游，嗅觉和理智都给它传来这并不好吃的反馈，可犹豫半晌，它还是张开了嘴。

“只是口水而已。”

一见宋游，他便拱手：“先生有礼，罗某来向先生道谢送礼了。”

“先生又行了一桩为民除害之事。”罗捕头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裹红布，“事先已与先生说好，此事便当做先生抓获了贼人，赏金该归先生所有。

这里二十两是布告的赏金，剩余十两则是我家大人私人所赠。

近来城中贵人屡屡施压，我家大人也是有苦难言，权当感谢先生解围。”

“嗯。”

“有你的口水。”

宋游点着油灯，坐在窗前静静看书。

宋游却不看它，只自顾自的也取了一颗，送进自己嘴里。

“是糖。”

糖衣只轻松就被咬破，仿佛在嘴里有轻微的碎裂声，随即山楂炸裂开来，酸味甜味儿都一下子炸开，坚硬的山楂籽则在嘴里与牙齿不断碰撞，有着咯嘣咯嘣的声音。

来到逸都有段时间了，逸都繁华，物价也高，在城里吃穿用度花销不小。

加上房租，搬家后的采购，最近还经常去勾栏瓦舍听书，差不多也花了几千钱了。

宋游接过红布打开一看，里头三块束腰蜂窝银，每块皆铸有“十两”的字样，是大晏的官制银。

“那果子谁吃？”

一人一猫便凑到石桌前。

“正是！”

身后两人便也立马拱手，口呼见过先生。

“嗯？”

宋游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响动。

悉悉索索，由院墙处传来，似有人爬墙。

可这声音又与爬墙不同，更像是坚硬之物与墙碰撞，尖锐之物划破墙皮，夜风中隐隐吹来嗬嗬的风声，又有瓦片摔落破碎的叮当声，有巨大狰狞的头颅在院墙外映着月光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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