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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建厂(4/7)

管理人员都按朝廷官员定的级别,讲究官员派头,办事花费很大。

出去办事要吃好住好。

外面的人来厂里办事,都要摆席接待,一席就要几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

我要他们节省些,他们却说官府办事就是这样,我们都是道台级,知府级,不能失了身分。

何况,比照官府的派头,我们已经俭省多了。”

张之洞仍不吭声。

机构和官员设置依官府建制,是自己决定的。

官办企业,就应按官府的体例办嘛。

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这样大的企业,部门头脑应该有较高品级,这样对外办事人家才能看重,企业也有面子。

“还有,”蔡锡勇又看看总督,硬着头皮说下去:“炼铁炉与大冶的矿石不配套,炼出的铁质量不够好。”

张之洞皱起眉头。

他想起了当初选择从国外进口炼铁炉时,英国技师说要把大冶的矿石送到英国检验,以选择适合的炉子。

当时被自己否决了。

“怎么?

矿石还要送英国?

这要花费多少时间和银子?

俄国皇太子就要来参观,时间来不及了。”

“总督大人,炼铁炉与矿石不匹配要影响产品质量的。”英国技师坚持。

“没有那么严重吧?

人可以吃细粮,但也能吃粗粮,炼铁炉就不行?

我看过国内民间的小炼铁厂,什么矿石都能吃,炼出的都是铁嘛。”

“这不一样的,先进的大型炼铁炉与民间的小炼铁炉完全不一样的,它只能吃适合的粮食。”英国技师倔强的坚持。

“我想是可以适应的,我国南方人初到北方吃不惯苞谷面,高粱米,可习惯了就好了。”

“不一样的,不一样。”英国技师不知道怎样再解释这个问题,只是一个劲摆手。

“就这样吧,买国外最好的炼铁炉。

我想不会有大问题的。”果断地拍板后,自己就忙着处理另一件紧急公务去了。

总督大人终止回忆,对蔡锡勇说:“若毅,你接着说。”

蔡锡勇刚才有些担心,接连揭总督大人的短,大人会不会发火?

看到大人仍很镇定,他鼓起勇气说下去:“生产成本高产品价格就高,质量又不太好,销路就不好,这就造成亏损,而且越亏越严重。”他看看总督又补充说:“我们的铁要比进口的铁贵一倍还多些,质量也不如进口铁,用户自然要去买进口铁了。”

张之洞沉默地捻着胡须,片刻后他说:“俗语说:‘媳妇是人家的好,儿子是自己的好’。

铁厂就是我们的孩子,虽然它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我们还是要培养它,扶植它。

谁家的孩子在成长时没有毛病呢?”

蔡锡勇点点头,但他心里想,只说这样空洞的话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张之洞又开口了:“在技术上你再想想办法,提高质量,降低成本。

产品销路嘛,我来想想办法。”

蔡锡勇又点头。

他心里很高兴,如果产品有了销路,就会收回成本,甚至可以有利润,那样铁厂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蔡锡勇走后,张之洞从衣袋中掏出个小铁珠。

这小铁珠是他在铁厂视察时,从炼出的铁锭中捡的,当时觉得很好玩,又是自己心爱的炼铁厂炼出来的,便揣在衣袋里了,就像热爱家乡的人,保留家乡的一把泥土,一片落叶一样,是个念心。

这个小铁珠在衣袋里揣了半年多,又总用手摩挲,已经很光滑了。

现在,总督大人对着光亮,仔细看着这颗发出黑色光亮的小铁珠。

这小铁珠不是很好嘛,像颗小夜明珠,他怎么就质量不好呢?

它不好在哪呢?

他又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把手枪,这是在任两广总督时打法国鬼子时缴获的战利品。

他用小铁珠比照铁手枪,此铁与彼铁似乎看不出多大的区别。

他又用小铁珠敲敲铁手枪,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好听,是此铁发出的,还是彼铁发出的呢?

还真不好说。

这时有人来办公务,总督大人把小铁珠又揣进衣袋里。

来人有些惊奇又有些害怕的看看桌上的手枪,总督把手枪也放进抽屉里。



夜深了,张之洞仍伏在桌上挥着毛笔写个不停。

若玉送上碗莲子羹,劝说道:“老爷,夜深了,明日再写吧。”

张之洞说:“明日还有公务,我心里也着急,还是抓紧写吧。”

若玉看看桌上写完的一摞信纸,又说:“这些信的内容都一样,让书办或幕僚们帮着抄写一下不行吗?”

张之洞说:“收信的人都熟悉我的字迹,我的亲笔信才能看出我对此事的重视,也显出对他们的尊重和期望。”

张之洞打开产品销路的办法,还是走的官府的路子。

他给各地自己的老部下和相熟的官员写信,请他们做工作让本地的用户买汉阳铁厂的产品。

张之洞做过多年京官,担任过科举的主考官,到地方上做官以后,先后担任过山西巡抚、两广总督、湖广总督,所以他结识的官员还是很多的。

他在信中恳切地说:汉阳铁厂是中国最大的铁厂,帮助汉阳铁厂就是帮助中国工业,就是爱国。

希望诸位以中国心来扶植汉阳铁厂,涌跃购买爱国铁。

直写到窗外已微微泛出的白色,张之洞才停下笔。

揉着酸麻的手指向床边走去。

若玉赶紧给丈夫按摩腰部,丈夫有腰疼病,挺着腰疼写了一夜,真是太辛苦了。

在若玉温柔地抚慰中,张之洞的腰疼渐渐减轻,进入了梦乡。

在睡梦中,他看到铁厂的产品源源不断地销往全国各地……



一年后张之洞突然接到京城内线的密报,一些守旧派告了他的御状。

主要罪状有三:一、贪污受贿,中饱私囊。

二、任用私人,随意安插。

三、管理混乱,浪费严重。

光绪皇帝对告状并不完全相信,还想保护张之洞,可一批守旧派大臣却抓住不放,光绪帝只好同意密查张之洞。

看到这份密报,张之洞五内俱焚。

自己虽为官多年,官位越来越高,但一直恪守清廉,除薪俸以外,从不贪一文钱,不收一份礼。

这贪污受贿从何谈起?

自己虽位高权重,但没有安排一个亲属到属下部门,又何来随意安插?

至于管理混乱,自己身为湖广总督,管理数省军政要务,还要办洋务,难免有疏漏之处,但自认为还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

可那状子里确有一些言之凿凿的事实,而这些事实,都涉及到自己的属下吴恒昌

——总督衙门的总文案。



“吴恒昌,有人告了我们的御状。”张之洞在一间密室里召见吴恒昌。

“香帅,告了什么?”吴恒昌有些紧张地问。

“你自己看看吧。”张之洞把告状的内容递了过去。

吴恒昌看着看着,有些秃顶的头上滚出一粒粒豆大的汗珠。

“吴恒昌,你怎么看这状子上列的几个事例?”张之洞盯着吴恒昌问。

“香帅,我,我……”吴恒昌身体颤抖起来。

“你,买建铁厂的那块空地到底用了多少钱?”

吴恒昌“卟嗵”跪倒在地上,“香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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