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无名指
a城每年夏季都会这个时候连下几天暴雨,我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或是负面影响,但今年例外。
那天妈妈站在窗前看雨,手里拿着宋先生给她的戒指设计图。
正在这时,走廊上一个奔跑的孩子正面撞上了推着车的护士,就在妈妈的病房外。
妈妈听到声响,回头看到同倒在地上的小孩与护士,以及散落了一地的医疗器具和碎玻璃,便把设计图放在窗前的桌上出去看看想要帮忙。
男孩和护士都没事,但妈妈出了问题。
就在她从外面进来的一瞬,设计图被风卷起落进了雨中,随着风飘了下去。
我可以想象她是怎样在第一时间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冲下楼,冒着面筋粗的大雨,在楼下的草坪上寻找。
毕竟那张图是她折磨自己唯一的安慰,也是某个人在她生命中存在过的有力证明,当然,除了我。
当时我并不在医院,等我赶到的时候妈妈已经再次住进了重症病房。
李姐坐在外边,目光呆滞,那种自责已经转化为最极端的痛苦,她看见我来,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我听见一句似有似无的“依莲,你恨我吧。”
我摇摇头,从李姐手里接过那张笔迹消失了大半的设计图,失控般把它揉做一团。
宋文你他妈真可以把戒指送给自己的太太,然后把设计图再送给另一个爱你的女人?
我站在原地大笑,眼泪啪啪地落下来,刚好滴落在我咧开的嘴角。
李姐扑过来把那恶心的纸团从我手中抢走,拿到一个角落去小心地抻开,整理平整。
我对着她吼:“顾暖月傻,你们都跟着她傻,你们知不知道这戒指现在正套在另一个女人的无名指上啊?”
李姐身子突然僵住,空洞的眼睛盯着我。
刘嫂从杨医生办公室过来,刚好听到我的话,也愣在原地。
我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大步往杨医生办公室走去。
杨医生正背对着抽烟,我敲了敲门。
他过了几秒才转过来。
“很严重对吧?”我走进去。
他掐灭烟,闭着眼点头,“我不是说过不能让病人受到刺激吗?”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有无奈。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宋文。
如果顾暖月这些年受的都是自己制造的苦,那么他就真的可以完全不付出代价吗?
“杨医生,妈妈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我问得极没有底气。
他又点燃一支烟,“依莲,我知道现在的情形很残忍,可我必须坦白告诉你,即使你妈妈撑过去我也不敢保证她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是吗?
沈浩溪在凌晨时匆匆赶来了医院,当时我正坐在楼梯上抽烟,我这辈子抽的第二支烟。
他拉我起来,拍着我的脑袋。
我重重地靠向他的肩,“对不起,让你不能好好出差。”
我在病房前的地上坐了一夜,看着医生护士不时推着病床飞快地从我们跟前跑过。
病床上的生命往往都散发着不彻底的腐败味或者浓烈的血腥味,他们每次经过,我的目光都会尾随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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